牧烟不渡[先婚后爱](58)
“今晚我睡书房,你早点休息,别弄太晚。”说完,他转身出了卧室,帮她将门轻轻带上。
尽管七年不见,他依旧觉得牧念河并没有变,她还是那个温和的、胆小的、冷漠的,却自尊心极强的小女孩。她必须有一个独自舔舐伤口的过程,在这段时间里她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
季严凛一向说一不二,关上门就走了,甚至没有等她的回应。
牧念河红着眼看向浴室门口,那里已经没人了。
—
躺在床上,她翻了几个身,最后还是拥着被子坐了起来。
拿起手机一看,三点二十八分。
最近几天她已经习惯了睡前大量运动,然后昏昏沉沉的被人哄着睡去,忽然分开,她有些不习惯。
也习惯了季严凛的怀抱,很温暖也很有安全感,她往往只需要闭上眼三秒钟就能睡着,睡着之后哪怕天塌下来都有季严凛撑着。
其实牧回白的事情并没有过多的影响她的心情,因为早就知晓他们是什么人,故而也没对他们抱有多好的期望,她只是觉得,在季严凛面前有些丢人罢了。
爱情会让人变得自卑,让人低到尘埃里,却还开出花来。【*注1】
当牧念河站在书房门口时,她心里就只剩这句话。
冬夜里很寂静,偶尔有北风呼号奏乐。
大厅里依旧很冷,她穿了件系扣的长袖睡衣,光着脚站在书房门口。
二楼走廊里有一盏廊灯,忠心的站好深夜里的最后一班岗,牧念河心口微跳,轻轻拧动门把手,发出“咔哒”一声。
书房很黑,除了线灯照出的一点微光。
几乎是“过五关斩六将”,她抹黑走过去的时候差点碰到书桌旁边放置着的一人挑高的金属人形摆件。
终于坐到床边,她微微倾身,听见季严凛均匀的呼吸声。
牧念河踌躇,他睡这么熟,自己现在的行为应该会吓到他。
于是,躬身,偷偷摸摸的,她打算原路返回。
下一刻,她撑在床上的手被抓住。
“来都来了,走什么走。”
摸黑在她靠过去的一瞬间,季严凛就睁开了眼。准确的说,在她开门的时候他就醒了。
“怎么了?”他声音沙哑,尾音轻微上扬。
牧念河屏吸,沉出口气,低声嘟囔:“晚上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嗯?”
季严凛嗓中含糊,一时没明白。
好吧,她不想撒谎了。她此刻真的很想和他呆在一起。
牧念河咬唇,躬身上床,掀开被子,拉过他的胳膊,将自己塞到他怀里。
这一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季严凛都没反应过来。
“我睡不着,想和你一起睡。”她声音诺诺,掺着一丝可怜。
窄床上气氛旖旎,她贴着他说话,季严凛几乎在瞬间有了反应,轻咳一声,压下眸子里的幽暗:“还在想牧回白的事儿?”
牧念河摇头,犹豫了一下,下一刻便伸手搂住他的腰,额头抵在他肩头:“说了交给律师处理我就不想了。”
“那怎么睡不着?”
“就...”
牧念河懊恼,她总不能说是因为习惯了有他在才能睡吧。
季严凛侧过头,薄唇轻轻碰她额头,“想我?”
“...嗯。”她还是忍着害羞应了,但依旧惦记着不能落了下风,又嘴硬一句:“习…习惯了。”
“习惯...”季严凛重复这两个字,轻笑了下,“也是好事。”
两厢对视,不知是谁先靠近,季严凛低头的瞬间,她也仰起头,双唇碰在一处。
吻很简单,季严凛只抿了一下,便放开了她。
“第一次创业失败,是因为我卖了当时的公司。”他忽然开口,回答她在古金街上问的那个问题。
夜很寂静安谧,牧念河几乎窝在他怀里的瞬间就有了困意。
“嗯?”她懵懂抬头,然后又了悟的“哦”了声,“为什么要卖?”
“因为当时需要一笔钱,去救一个被‘绑架’的小姑娘。”
“啊?”牧念河当真了,半眨着眼:“在英国的时候吗?”
“嗯,在英国的时候。”季严凛语气清淡,“她家里人对她不好,不叫她念书,我只能出这笔钱了。”
“好惨...英国读书好昂贵的,他们并没有义务教育对吧。”
季严凛笑,抱着她有节奏的拍着:“嗯,没有,她好可怜,我看着心疼。”
他们面对面躺着,季严凛什么都没问,抱着她,后背上的手一下一下的拍着,哄她入睡:“当时没赚多少钱,只能帮她交“学费”,却没能把她接到身边来。现在想想,是我不好。”
如果他当年能再硬气一点,把她带去英国,她今天也不会受这些委屈。
季严凛的声音越来越远,牧念河后面几乎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就这样沉沉睡去。
睡着的前一秒她还在想:明早要起床给季严凛做早餐。
“睡吧,念念。”
“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万籁俱寂,季严凛轻抚着她的头发,将人拥入怀中,缓缓闭上眼。
第39章
之后的几天, 季严凛的律师团强势接管了牧念河提告牧回白一事。期间牧念河询问过两句,陈律师给出的答案十分专业,她隐约听了个大概, 结论就是:没问题, 季总给他们的底线是告到牧回白倾家荡产。
要到年末了, 街上都开始有了年味。周隽去工作室接她回家的时候, 经过中央大道,她看见街两边已经摆上了灯展装饰。地铁口有一排“鞭炮”样式的红灯,路口还有一个点亮的, 大大的红色“春”字。
“周隽,过几天我打算去买辆车,就不劳你来接我了。”周隽的工作强度她都看在眼里。
“没事的,夫人, 照顾您的起居也是我的工作内容之一。您想买什么车,我帮您选选,过段时间我提车送去您工作室。”周隽笑了下,将话打呵呵过去了。
牧念河发现周隽和方桓有点像, 说话滴水不漏,从不得罪人,也从不挂脸子, 情绪极其的稳定。这种动辄来回一百多公里的路。一边车上打电话开会, 一边还要来接她,竟然没有一点疲乏和劳累。
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是给她增加工作负担, 牧念河索性不说了,“车就不麻烦你了, 我自己来。哦对,你也别告诉季严凛, 我自己可以买的。”
牧回白的钱已经陆续回来了一部分,她先拿钱赎回了牧回白卖掉的、祖父最喜欢的一幅画,剩下的便存了起来。钱是季严凛叫人直接转给她的,那数字触目惊心,远超当年祖父留给她的数,她知道这是季严凛的心意,也不好驳他的好意,先一分不动的留了下来。
“那行。”周隽听后接话,也乐的自己轻松。
送她回明庭湾后,周隽准备赶回寰玺开会。
“最近公司很忙吗?”牧念河不禁好奇。
“嗯,云缆那边有些问题。”
“技术问题?”
周隽苦笑,脸上不禁浮现沉闷烦躁,对她说:“差不多吧,陈工要离职了,她的位置暂时没人能顶上去。只能将云总调过去,但集团的这边的一个核心项目也压在云总身上,他人总不在,董事会颇有微词,所以季总最近在处理这些事。”
在周隽看来,集团的大权始终在季大先生手上,高层基本只认季大先生。季二先生虽然有着“接班人”的幌子,被人叫做“太子”、“皇太弟”,但依旧不是那个一把手。眼下集团里风起云涌,季二先生都可能自身难保,她只是一个小虾米,将来又要怎么办?
周隽再次叹了口气,连日来的工作压力都堆在此刻。前两周方桓请假,季严凛现在安排给她的工作,不是接他老婆就是管她老婆的日常起居,一点含金量都没有。她清大毕业,难不成就是来端茶送水的?
“陈工要走,为什么?”
牧念河心里隐隐有个答案,不敢深想,但又觉得季严凛不至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