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临+番外(94)

作者:章小笼 阅读记录

“不怪你,我保证...”

金衹天想保证自己以后无论如何绝不再锁着她关着她,还想说他一辈子也不要她去操心钱。

梭哈固然是坏习惯,戒了最好,但只要过去那些玩乐的时候她是真心高兴,他就没有怨言。

都说女子是水做的,所以眼泪容易来。

最先发表这言论的人却不知生物学上各人身体里的含水量相当,流泪此事本无谓男子女子。

好比此刻,唐瑞雪这几句慢慢说出的话就使得金衹天鼻子发酸,他因着不愿在她面前落泪,竟说不出下文了。

所幸唐瑞雪仿佛窥破了一切,适时起身去了厨房,说她要去看看那条难得的活鱼。

事实证明,唐瑞雪一番忠言还不如不说,因为所造成的效果与她的期望是背道而驰的。

她的话只赋予金衹天一股志气——她替他担忧,怕赌石会招来祸害,还反思他这样拼命赚钱是因为自己玩牌。

他万分感动,于是恨不得立刻移一座金山送到她面前。

女人可以选择贤良,但她的好是叫人感谢钦佩的,不是叫人心安理得没出息的,男人一定要有让女人挥霍的本领。

金衹天抱着这样说不出是老旧还是新派的古怪思想,很有动力的四处奔走交际;并未花上许久,就借一位朋友的公馆第一次攒成了类似拍卖会的赌石局。

这日金衹天早早吃罢早饭出去了,一张昆明飞香港启德机场的票子被夹在晨报中送至唐瑞雪手上,登机时间在十天后。

唐瑞雪关起卧室门,捏着一根针笨手笨脚地将机票缝到了一件外套里。

在做这个针线活的期间,她已经打算好将启程去昆明的日期定在七天后。

这般安排时间自然会紧张些,但她失踪金衹天必定上天入地的找,若早早离开,在昆明等待起飞的日子就有可能被发现踪迹。

李云峰承诺只要进了云南就有兵来接应,让她无需担心金衹天生事,如果敢追,有的是办法叫姓金的小白眼狼后悔。

李云峰的暴脾气连陆清昶在时都要拿出同等的暴怒才可压制,唐瑞雪自觉是没把握能拦住的;只能将启程时间尽量后延,这样金衹天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时间。

七天时间很快过去。

唐瑞雪没有任何行李,只拿着平时出门的小手包下了楼,手包扁扁的,怎么瞧也不像要出远门的人。

吴妈正弓着腰擦茶几,随口问:“唐小姐出门去呀?”

唐瑞雪答道:“是,金衹天一早又出去了吧?我想起早先拿了几块料子送去裁缝那,应该早做好了,一直忘了拿。”

说着她又向吴妈开玩笑,“裁缝铺边上有个番菜馆,我中午就在那吃了。你做菜手艺在全重庆都是顶呱呱好,只是西餐久不吃也有些惦记,偶尔我也在你这儿告个假,出去换换口味。”

吴妈笑着放下抹布道:“小姐要请假,我做工的自然没有二话,只是这下午饭不知究竟做不做了。先生不是一早出门嘞,他昨夜就没回来,也不晓得他回不回来吃咯。”

唐瑞雪倒心中有些奇怪,除非离了重庆,否则金衹天从不会夜不归宿,昨天怎么没回来?

但没有时间给她细想了,她已经知会李树才要他提前几天称病不到公司露面,今日到公共汽车站等她。

如今汽车开在街上太显眼,不如挤公共交通不留痕。

十一点一刻有一班车,她该出门了。

可是半个身子都已经出了门的时候电话铃响起来,吴妈嘴里念叨着“来了来了”去接电话,紧接着又向她嚷说,“唐小姐,金沅急着找您呢,说先生出事了!”

唐瑞雪站在门前没动,“他出什么事了?”

“我咋晓得!他只叫我喊你听电话呀!”

唐瑞雪看了看挂钟,九点四十五分。

坐人力轿去汽车站用不了一个钟头,时间还是极充裕的。

她走过去从吴妈手中接过电话听筒:“喂,金沅…”

金沅确实是很急,说话像吼,“大哥被绑走了,那边勒索,我已经把我手里和公司帐面上的钱全凑去了,可他们还是不放人!已经把大哥弄去北平了!你看一看家里还有没有立即能动用的现钱了?”

唐瑞雪攥紧了手包:“谁绑架了金衹天?要钱就要钱,将人移去沦陷地是什么用意?”

信号忽然差起来,金沅的声音有点断断续续的:“…说不清…现在过去…我…”

然后电话就断了,吴妈怯生生地凑过来问,“唐小姐,怎的我还听到说什么绑架呢?先生得罪人啦?”

唐瑞雪又看了看钟,见那分针并没有移动多少,沉默了一瞬,对吴妈,也对自己说道:“现在还不清楚,我先等金沅来。”

第72章 另一种情谊

吴妈因为担心主家出事自己会面临失业,看起来竟比唐瑞雪还要忧愁,二人同站着呆了一会儿,唐瑞雪忽然抛下吴妈奔上二楼书房。

她将地毯掀开摸出小钥匙开了保险柜,把里面的英镑法币全掏出来,胡乱卷成小卷塞进只大皮包里。又找出所有她知道所在的存折,挨个查看了那存款数额后,她心算了一场加法。想金衹天应该已将所有存折都告知她了,即便还有不知道的,大抵也是聊胜于无的小数目。

唐瑞雪将存折一张张摞好,尽数放到了皮包夹层中。

做完这些,不大一会金沅便赶来了。

金沅到底是年轻,一焦灼说起话来就有点东一头西一头的意思,唐瑞雪连连叫他慢慢讲,才逐渐捋顺了目前情形。

金衹天未听她劝阻,已经组织了三次赌石交易,其中获利总有个二百多万元,他卖的赚钱,自然就有买的赔钱。

虽说原石其中的好坏本是谁也不知的,并无欺诈,但若赔红眼了,恨上卖主也是常事。

有个乍来重庆不久,名唤季哲远的商人就是其一。

季哲远似乎是很缺钱,期望靠赌一步登天,开了块不大的原石见当中成色甚好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又连买了几大块原石,切割开却要么成色混沌,要么干脆是石头。

他急眼了,找了几人劫车将金衹天绑了去。

金沅得知后立刻将他买原石的钱连夜归还,想他无非是耍赖勒索,得了钱也就会放人。

谁知季哲远收了钱又开出一千万法币的天价,说金老板已在往北平的路上了;要活口,就带一千万去北平赎。

金沅一夜未眠满城跑着打听,弄清楚了季哲远的蹊跷——他本就是从北平来的。

原来他有个连襟叫做宫子言,人称宫三爷,数年前在北平就拥有了多家商号,是一资本深厚极有势力的富豪。

因此原因,北平沦陷后宫三爷舍不下产业,选择留下出任日伪政府组织的北平商会会长。

季哲远在与宫三成为连襟后,仰仗姐夫的关系,也开始做生意;按理说他待在沦陷区,有那样一个与日本人交好的会长姐夫,应当活得很滋润,不至于缺钱。

但此人有嗜好,唯爱吗啡针。

吗啡的紧俏自是不必提,前线负伤的战士尚不能足量用于止痛,可想而知做瘾君子有多么费钱了。

于是季哲远便铤而走险,穿越层层封锁线将北平的货物贩来重庆。

唐瑞雪听到这里,沉吟道:“这个宫三我听过,早年在北平他似乎有些地面上的势力...他和天津的黄家应当是相识的,是否可以请黄胜男借她父亲的面子去交涉一番?”

金沅将两手一拍,“大哥没告诉你吧?大小姐是前年就来了重庆的,日本人一攻下天津就强征了黄家许多商铺做联络站,她不愿做什么天津中日商会的委员,几乎脱了一层皮给日本人才跑来后方。黄家的门徒早散了,她现在就是个手里还有些钱的阔小姐,一个人住在歌乐山上,下山都很少,还有什么面子能往北平卖?”

唐瑞雪与黄胜男是老早相识了的,对她的印象一向是刁蛮任性占首位,却没想到她亦有民族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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