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屋檐下(18)

"起晾,谢谢。"

杜起晾挥挥手,含笑离去。

严翔落座,扳过还紧盯着那男人背影的夏敏雪。

"够了!我会吃醋。"

夏敏雪眼神掺了抹忧郁,唇上挂着浅浅的笑。

"他是谁?"能让她有如此的表情,那男人绝不只是个普通、单纯的朋友。

"他是森的弟弟,我们已经有一年没见了。"

记得两人最后一次碰面的地点,是森的忌日。

"啊,又快到了……"夏敏雪托着腮,若有所思地。

对了,就是这种表情。每次她有这种表情就让他痛苦难耐。

明知情敌已死,他不该嫉妒,但……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他懂得她这样的神情是什么意思……她还在想他,即使他已死了三年。她的心底、眼底看的都是那个男人--杜起森。

她爱他,就算死了,她也爱着他、想着他。

所以当他喊她"小雪"时,她没有反对;因为她想藉由他的呼唤来重温旧梦……她的情人也是这么喊她的。

她是看着他的,看着叫严翔的男人,想的却是杜起森。

别过脸,严翔看见玻璃窗上映出两人的脸孔。

一个仿佛沉醉于往日旧梦,另一个则浑身充满了嫉妒、忿怒与不安的神色……黑色的嫉妒加上红色的忿怒加上白色的不安,他的心像个大染缸--混浊不堪。

看着我吧!小雪。

看看我吧,我还在你面前,不要对我视若无睹。

小雪,他死了,而我还活着,有呼吸、有心跳……

不要再想他了……小雪。

我很不安。

看我吧……

夏敏雪缓缓偏过头,对他嫣然一笑。

神当真应验他的话了!

"吃什么呢?"

"都好。"

"那等会儿我们去看场电影。我想看'卧虎藏龙',听说不错!"

严翔温柔地望着她,听着她的柔声细语,轻轻地牵起她的手贴近脸颊。

"小雪,明天是我生日,什么事都顺着我好不好?"

这手……他想握一辈子。

"好!"

???

七点五十九分,电影院。

玉娇龙由桥上纵身一跃,姿态犹如一只轻燕,坠入了万丈深渊。

罗小虎带着温柔的笑,站在桥上,那模样似在等待。

电影的最后一幕留下一个谜,与观众深深的失望。

那两人究竟会不会在一起?

只有天晓得了。

而他们……严翔偏了头,看着靠在他肩上的夏敏雪。从中场之后,她就睡了。

她没有玉娇龙的武功,没有玉娇龙的侠义之心,却有玉娇龙的美貌和……魔性。

而他是罗小虎,也着了她的魔,无法自拔。

她是谜。

他会等。

"小雪,起来了?"

夏敏雪揉揉眼睛。"完了?"

他柔声回道:"还没完呢……"话里隐含了某种意思。

玉娇龙和罗小虎在电影上是完结了,而他们却还没。

"人快走光了。"

夏敏雪不懂电影明明演完了,为何严翔说还没。

严翔含笑,牵着她的手离开电影院。

两人来到东区的百货公司,一层又一层地逛,然后停在卖烟灰缸的地方。

"我……"

他们不约而同地冒出第一个字,又相视而笑地走人。

收集烟灰缸并不是谁先开始,也不是谁的兴趣,就是这么自然而然地,两人有了相同的习惯,买了之后转送给对方。

那是他们的共同兴趣。

???

中午,餐厅。

夏敏雪和杜起晾再度碰面了。

"你已经很久都没到我家了,我妈很想念你,老念着你怎么都没去看她了。"

夏敏雪低头,一手不停地搅拌咖啡。

"雪儿,怎么不说话呢?"杜起晾温柔地唤着她。

"有点忙,所以……"

这么明显的推托之词,杜起晾听得出。

"是吗?那就不怪你了。对了,上次那个男孩是谁?"杜起晾可没错认严翔的年龄,一张稚气的脸是骗不过他的。"上次的介绍不清楚吗?"听他的声音就知道他不信,夏敏雪有些生气。

杜起晾优雅地含笑,低啜了口香醇的咖啡后道:"当然清楚,只是一直我以为你对年纪比你小的人没兴趣。"

晓得他意有所指,夏敏雪也正面回应。

"你还在计较我选的不是你吗?"

"当然不是。我这个人你又不是不了解,况且我哥真的很爱你。"

"杜妈妈还好吧?"觉得自己太冲动,夏敏雪连忙转移话题。

"嗯,只是不常笑了。再来陪陪她吧!你晓得她很疼你的,疼到连我这个儿子都吃醋了。"杜起晾挑着眉,酸酸地说。

"下礼拜好了,等我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

"我听说你母亲再嫁,那严翔就是你弟弟了?"

杜起晾的神通广大,夏敏雪清楚得很。

"嗯,想说教?"

"不,我哪敢。严崇正在商场上素有'铁面王'之称,在商言商,他可是个翻脸不认人的高手。最近,我听说他有意和'建洋'联姻。"

"你怕我会受伤,希望我早点抽身?"夏敏雪揣测他的意思。

"差不多。"

她自己也在工作,当然也耳闻过严翔父亲的冷酷!,只是他是母亲选的,她自然也不便多说。

"谢谢,我自有打算,况且我们只是玩玩罢了。"她洒脱地表示。

"雪儿,他看你的眼神不是单纯地想玩玩而已,他很认真,我看得出。若你真的只是玩玩,恐怕很难抽身。"

"放心,我自有分寸。年纪比我小的男孩,我还是不喜欢。"夏敏雪直视着杜起晾,坚定地保证。

对于夏敏雪的言词,杜起晾不想再深究。

"我朋友最近移民了,他有个房子在这附近,他希望我帮他找个好买主。有需要的话,可以打给我。"杜起晾径自抽出张名片递给她,像是清楚她一定会有需要般地笃定。

夏敏雪接过名片,收进皮包。"我去洗手间。"

杜起晾望着她的背影,感慨万千。

明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却遭命运无情拆散,教人唏嘘不已。

才在感叹,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杜起晾立刻拿起。

"哪位?"

"小雪呢?"

严翔听见是男人的声音,有些火大。

"小雪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是哪位?要留言吗?"

喊她小雪?原来大哥的专利已经有人接手了。杜起晾故意用暧昧的字眼回答,对方是谁他内心有数。

"她在哪里?"严翔的口气有些冲。

杜起晾偏过头,看着厕所的方向仍没有她的影子,于是他说:"她在'浴室',所以不方便接你的电话。先生,你要不要留话?"

没错,厕所有时也叫浴室,这点可没骗人。

回答他的是"嘟嘟"声,杜起晾赶紧放下手机,用手掩饰笑意,等待夏敏雪回座。

不晓得他这个有心的举动会掀起什么轩然大波,他好想知道。

???

九点十五分。

夏敏雪气冲冲由餐厅赶回家,一上楼就猛敲严翔的房门。

"出来!为什么没有去?!是你生日我才订那家餐厅的,结果你让我白等了两个小时,这算什么啊?!"

等了许久,见严翔仍没有出来解释的打算,夏敏雪气得发狠话

"好,是你不讲理的,就别怪我无情!就当我是白痴好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这么喜欢闹别扭!"

既然他要闹性子,那就大家一起来好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严翔冲出门大吼。

夏敏雪转身,好整以暇地。

"终于愿意出来啦!"

严翔怒瞪着眼,拉她走进他房间。

"做什么?!你还没解释!"

他气,她更气!气自己被摆了一道。

严翔抱她上床,又亲又咬地,似乎是在发泄怒气。

忍无可忍的夏敏雪终于咬破了严翔的唇。

"你到底怎么了?!"

"我在嫉妒,你看不出来吗?!"严翔舔了舔渗血的唇,没啥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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