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尽欢(23)

“你明白就好。”他微颔首,又闭着眼吩咐,“我要沐浴,你在一旁伺候。”

她神色一僵,不过也只是瞬间,眨眼便又恢复如常。

阿九应是,直起身在房中略打望,瞧见四扇屏风后头立着一个很高的浴桶,水面漂浮着片片玫瑰花瓣,有氤氲的热气蒸蒸而出,足见谢景臣平素的讲究。

府里分明有他的浴堂,她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细想,提步上前伸手探水温,还好,水还没冷,仍旧热烫。复回首看向谢景臣,道,“大人,温热正合适。”

他嗯一声,从官帽椅上站起身,徐徐朝着浴桶来,在她跟前站定。倒没有使唤她宽衣,自己微扬下颔开始解领子上的鎏金盘扣。

阿九有些尴尬,因不着痕迹地别开脸。少顷,又听他开了口,口吻似乎不善:“要我教你怎么做么?”

她无可奈何,只得长吸一口气吐出来,抬眼朝谢景臣看去。他已经入水,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一副宽阔的双肩,肌肉线条流畅,比例匀称。他的左手搁在桶沿上,隔着氤氲的热气,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那处伤口非但没有愈合,反而比之前更宽了些。

这个伤口有些奇怪,不像利刃所伤,更像是被什么蛰咬所致。

阿九心下不解,却也无瑕细想,将一旁的巾栉拿在手中,在浴桶后头跪坐下来。隔得近,有浓烈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清冽的香,淡雅却独特。

曾经听过一个说法,养蛊的人身带异香,能惑人心神。

她想起那日在万卷楼时闻到的那股香味,同他身上的有些相似,却更浓郁许多。正思忖着,手中的巾栉已经沾了水覆上了那光裸的肩背,她没由来地有些紧张,手心里都泌出汗水,只得强自压下心头莫名的悸动,准备专心致志地给他擦背。

说来也确实是奇怪,谢景臣疏远所有人,为什么会对她另眼相待?他排斥与任何人接触,偏偏不排斥她,这着实让她百思不解。

心头纳罕,嘴上却绝不会问。她是个识时务的人,懂得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该烂在肚子里。他的警告,她更是时时谨记在心。

谢景臣有一头乌黑浓密的发,披散下来如绸如缎,不输任何一个名门闺秀。阿九歪了歪头,真是一个精细的人,分明是个男子,美字却能用在身上的任何一处。

然而这头发美则美矣,这时候却有些碍事。

阿九也没有多想,伸手去拢他的发,动作轻柔地掬起一捧握在掌心,微凉的指尖不经意间滑过他肩,在光洁的肌理上一扫而过,轻盈得像拂过了一簇羽毛。

他却在一瞬间猛地回过身,一把钳住了她的手腕,力道极大,几乎要捏碎她的腕骨,冷冽的眼看着她,眸中如筑冰墙。

☆、菩提妖

这样凌厉的一双眼,注视着你,能使人生出无所遁形的窘迫。

手腕被他狠狠钳制着,痛楚袭来,可阿九不敢叫出声,只能咬紧了牙关死命忍住,眼神对上他冰冷的目光,竭尽全力使自己镇定。

现在的情形和上次极其相似,前一刻还好端端的,他却能在刹那间说翻脸就翻脸,不给人片刻喘息的机会,打得她措手不及。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使声音听上去平稳,“大人,怎么了?”

谢景臣冷眼睨着阿九,她的手腕在他的指掌间,纤细柔软,他丝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稍稍用力,这根脆弱的腕骨就会折断。他半眯起眼,在她故作镇定的脸上细细审度,寒声道:“谁给你的胆子?”

她疼得额上细汗密布,略皱了眉,“奴婢并不明白大人在说什么。”

他耐心尽失,手臂一收将她拉得更近,阿九猝不及防,被那股力道一扯,娇小轻盈的身子硬生生一崴,居然一头栽进了浴桶里。她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丝声音,温热的水流便从四面八方席涌而来将人整个淹没,水花四溢,兜头盖脸飞溅而出。

始料未及之下,她连喝了几大口的水才浮上来,伸手抹了一把脸睁眼看,隔着迷蒙袅袅的水雾,谢景臣近在咫尺,那面目看不真切,只依稀可见一个线条完美的轮廓。

挽起的发散开,湿漉漉几缕披在肩头,白皙如玉的双颊被热气一蒸,透出几丝粉嫩的绯色,一滴水珠沿左颊的弧度落下,没入她胸口前同样湿透的布料,不知是汗还是水。

他的目光黄顺着那滴水珠看向她的胸前。

春令时节,天气已经转暖,阿九的衣裳单薄,此时湿透了便紧紧贴上皮肉,随着她略急促的呼吸而剧烈起伏,描摹出一道沟壑,在氤氲的水气中若隐若现。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身上的味道愈发浓烈起来,甜腻而撩人,勾引着他内心深处的欲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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