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权(460)

凤知微可不愿顾南衣被这群小人揉捏,当即道:“罢了,随便关顾大人在哪里。”

她想着只要不上这铐,以顾南衣武功,在不在自己视线范围内应当都不至于被人所害。

顾南衣却立即道:“不,对面。”

随即凤知微手一暖,顾南衣已经握住了她,天知道这么多人,他又围着黑布,怎么这么准确的就找到了她的手,顾南衣紧紧攥着她手指,用了点力气,热力透肤而来,凤知微听见一线低低的声音,bī入自己耳中。

“上次我没能在,这次我要陪你。”

凤知微怔了怔,随即明白他是指浦城暗牢里自己被审问的那次,那次不在她身边,想必让他深恨并自责,如今听着他这语气,竟有点庆幸欢喜的样子。

欢喜这次她有危险他在,可以陪她一起坐牢。

凤知微抿了抿嘴,心里透出微微的温软,也将他温暖的手指捏了捏,悄悄道:“要小心——”

顾南衣没有回答,放开了她的手,黑布下唇角微微弯起。

凤知微听着那镣铐沉重的声响,有些心惊,顾南衣却始终一言不发,押解他们过来的御林军小队长随即将凤知微解开布带,推入牢中,一重重锁链绕上jīng铁牢门,看那样子恨不得把所有铁栅栏都缠上门锁。

凤知微睁开眼,先看看对面的顾南衣,光线差,四面黑黝黝一片,隐约看见这人重铐从颈项垂下,束住手,长长的锁链足有手臂粗,却仍旧笔直的坐着,面对着她,目光一眨不眨,似乎只要没人打扰,他可以这么一辈子守下去。

戴着那重镣再笔直坐着是很累的,凤知微知道是顾南衣怕她担心,赶忙道:“顾兄,坐那么直挡着我的光了,你趴下去一点。”

她知道劝他不要那样没用,只有这样说顾南衣才会听话,他一向以她利益为至高重要,从不打折扣。

果然顾南衣眨眨眼睛,有点疑惑的四面望望,一面想着哪来的光怎么就挡住她了,一面乖乖的趴了下去。

凤知微笑嘻嘻的看着,心想我家小呆真乖。

突然看见顾南衣爬起来,将手下镣铐的长长锁链挂在了牢正面的铁栅栏上,这样就有一点份量由jīng铁牢栏给他承担了,这也必得是他才能做到这个动作,别人挂上这一身,早动弹不得。

凤知微微微一笑,心想我家小呆真聪明,便听对面顾南衣道:“你看,不累了。”

凤知微“嗯”了一声,柔声道:“是,不累了,我放心。”

顾南衣点点头,很满意的样子,凤知微看着那挂在牢栏上老是要掉,还得顾南衣偷偷用手托着的锁链,心想你这样哪里是不累?只怕更累,玄铁的重量都在颈上和手上,那锁链分去的重量有限,你还得怕这链子掉落,不敢闭眼不敢休息动不动顶着浑身重量去托链子。

还不是因为怕自己担心?

凤知微闭上眼,轻轻的叹息一声,觉得那渐渐走出自己天地的少年,进步得让她欣喜,却也心酸。

以前他何曾会想过这么多?何曾会为了谁去掩饰伪装什么?他无所顾忌只做自己,在一尺三寸地里阔步前行,天地之间,大自在。

如今的他,破了自己的天地,从十几年的混沌里qiáng硬走出,所有的出蛹成蝶,都需要血ròu模糊的挣扎蜕变,凤知微不相信他从未茫然和痛苦,然而那少年,不言,不诉,在她身侧默默的,bī着自己用现实的刀,一刀刀生生削裂那层隔膜了他的天地。

她不相信落刀不带血,然而那血只流在了他一个人的心底。

对面那镣铐沉沉,仿若压在她心上——她知道对于他这样的人,对所有禁锢比常人更敏感更难接受,但是她什么都不能说出口——他为她所承受的所有,哪样不是常人看来简单,对他却登天之难?

别人给她的心意,是一份心意,别人做出的牺牲,是一份牺牲,只有顾南衣给出的,无可估量多少倍。

凤知微收回眼光,不敢让自己的目光再逗留下去,她怕自己眼神里流露了太多怜惜,让那人敏感自责,顾南衣,已经不是当年完全漠然的他了。

她回头打量自己的牢房,便看见腐臭的稻糙满地的老鼠,远处油灯昏惨惨,近处刑具寒森森,不由叹了口气,喃喃道:“天下的牢房,都是这么没特色。”

“我们刑部还有水牢,也就放了些水蛭和水蛇。”有人冷笑道,“或者魏大人愿意去尝尝滋味?”

那人站在阶梯上,高颧骨,颧骨上一个硕大的鲜活的黑痣,痣上生着黑毛,在油灯光芒映照下痣色变幻,他一脸yīn狠冷笑,身后靠近门口处,还有一个影子,站在入口处,脸在外面,只看得见蓝色宝相花的袍角和黑色官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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