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权(607)

那样截然不同的一张脸。

常让他走神到恍惚。

总想起那些夜深风急雨敲窗的相对读书,想起温暖火盆前互相握住慢慢烘烤的手,想起除夕之夜她尊贵而亭亭的伴在身侧,想起园子里他背着重伤无力的她慢慢前行她拂在他颈后的温暖呼吸,想起书房谈判里她这样告诉他——恭喜安王殿下得国士无双,天下疆域,指掌之间!

想起这些,之后的便不能再想,然而不想,自己也放自己不过,掀帘行路,时不时总看见那张慵懒微笑的脸,天涯海角,她越远,记忆越向前。

正如听不得那个名字,却偏偏要时常听见。

到如今,他恨的,到底是那段和她有关的记忆,记载了他人生里最大的一次挫败和失落,还是只是在恨,她从头到尾,诸般温柔婉转都在假扮,到得最后如此决然?

那些相对的笑语,眼波的jiāo流,手心的密语——都是假,都是假。

心里知道是这样的,却依旧不甘,不甘自己在他人心底,沦落至如此地步,所以他来,近乎自nüè的站在她面前,听她再一次的漠然,拿国家大义来相对。

斯人至无qíng,竟叫人痛到骨里。

他突然微凉的笑起来。

那么气质儒雅温和的一个人,这样笑起,却像昂首啸月的受伤的láng,冲着深黑苍穹,吼出滴血的伤。

随即他冲前一步,突然就到了凤知微面前。

“我介意!我介意一颗真心被弃如敝屣!”

“我介意!我介意她从头至尾都在欺骗!”

“我介意!我介意她明知我放手依旧不依不饶!”

“我介意!我介意那番博弈我原本可以不输!”

“我介意!我介意不败于智谋,却败于谁更无心!”

“我介意!我介意为什么傻到和一个无qíng的人赌她的qíng!”

他声音低沉狠戾,很难想象那么儒雅温和的xing子,发作起来竟也bào戾凶狠不留余地,一声介意,一步bī前,凤知微望着他瞬间变得漆黑的眸子,突然觉得心中一堵,嘴里似乎也泛起淡淡的苦,伪装出来的振振有词淡定漠然瞬间粉碎,忍不住便向后退,他前一步,她退一步,六声介意未完,她后背砰的一声,已经撞上了临湖的栏杆。

晋思羽积郁的怒火,被她的淡定无qíng撩拨到了顶峰,此刻神智也有些失了清醒,眸子里一片蔓延如夜色的黑,那样的夜色里倒映着凤知微的脸,那双眼睛水汽莹莹清波明灭,像一层雾气横亘在他面前,而她的姿态终于失了那份qiáng硬和冷漠,被死死压在栏杆前,身子微微后仰,长发柳丝般的落下去,在水面悠悠的dàng着,她因这极近的距离和bī近的男人气息而微微有些失措,眼眸中浮现出一层淡淡的惊惶。

那点惊惶看在他眼底,恍然间便是去年冬的芍药儿,在初被俘虏失忆时,淡定里时不时露出的一点凄惶之态,正是那点楚楚的凄惶,让他心一动再动,直至无可救药的沉溺下去,明明满腔怀疑,却愿意放胆去试一试……刹那间浦园一切重来,都是芍药,带笑的芍药温婉的芍药俏皮的芍药懒惰的芍药,无数个芍药在他视野里飞舞旋转声声娇笑……晋思羽忽然觉得心中一燥,压抑已久的qíng绪像长河瞬间冲破理智的堤坝,他咽喉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微吼,突然埋头便将自己的唇重重压了下去。

他压下来的力度如此决然,不同于凤知微印象里那个温润亲王,近乎粗bào的重重吻上她的唇,瞬间便用力用牙齿要叩开她的齿关,迫不及待想要投身而入,扫清廓宇,占领这从未踏足的惊艳江山。

顶膝,卡腰,压身,晋思羽将自己的全身都作为武器,死死将凤知微压在栏杆方寸之地——那些日子里他尊重着她的意志,保持着翩翩风度,于是他果真成了她记忆里的风,事到如今再讲风度那叫迂腐,她有多绝qíng,他便要有多掠夺!

牙齿和牙齿狠狠磕碰的声音在静寂中听得清楚,远方喧哗笑语被风chuī散,到了此处也淡若灯影,晋思羽在她的唇前被阻,并不急躁,耐心的试图去抚摸她的腰——他记得她腰间似有旧伤,一碰身子就会软。

手刚刚触及腰间,忽见凤知微身子一矮,随即听见“嗡”的一声,自己某处,突然顶上了一样东西。

冰冷,坚硬,尖锐。

晋思羽停住不动,眼瞳慢慢的缩起,看着身下的凤知微。

凤知微平静微冷的看着他,并不说让开之类的话。

晋思羽背光的眸子,闪烁着yīn冷的微光,眼光慢慢下移,看着自己腰下——就在刚才,凤知微先不反抗,随即利用他摸索她腰间的手,触动腰上软剑机关,顶住了他的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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