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色江湖(116)

她是表象,永远达不到他那种真正清绝无欲的飘渺,即使人在眼前,那声音也是遥远如天际。

或者说,是他的灵魂,她永远触摸不到。

手指探出,白皙俊雅,与那轻纱相比更显透明,完美的找不出一丝瑕疵,当帘拢被拨开,帘子后的人影也露出了他的真容。

窗外,风过柳梢,一枚青绿色的柳叶从枝头缓缓飘下,掉落在水面上。平静的水面上顿时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越荡越远,越荡越大。

她的心间,亦是同样。

华丽的宫装,艳红如新婚之夜的嫁衣,明媚似跳动的烛火,夺人呼吸。只是,在那幻如清风的双瞳下,这所有的艳丽,所有的明媚,都刹那被冰封了。

艳红,更似千年寒冰层封下的血,永不失色,亦没有温度。

冰雕,一尊在雪山顶上放置了千年的冰雕,身体里没有灵魂,纵然有,也与那风雪同样冰寒。

那袭衣衫,金色封边,从脖颈处勾勒着他的完美的身线,宽厚的肩膀,挺直的腰背,每一寸,每一分她都无比熟悉,却每一寸每一分都依然勾着她心头猛烈的跳动。

他的完美,她无法形容,纵然移开目光,却无法移去那情不自禁跳快的心律。

他起身,端庄高贵,红色的衣衫滑下,全身找不到半寸皱褶的痕迹,举步时,身后三根金色的衣带飘起,像极了凤凰的尾羽。

传说中火中诞生的凤凰,却是如此的冰寒。

唯一传承自这神祗的,却不仅仅是他的名字,还有他无法让人对望的气度,雍容无双,也正是这雍容,让她望尘莫及,让她不敢靠近。

她是被教条管制下的家教,他却是与生俱来的淡漠高贵,唯有远观无法亲密。

可他,偏偏是自己最该亲密的人。

一年未见,没有相拥,没有怜爱,没有恣意的吐露心思,没有欣喜的入怀笑容,甚至连彼此的触碰都没有。

他们,不仅仅是久别,更是新婚久别,再见也不过是如此。

“是有事与我交代?”她想起近日发生的事情,轻轻吸了口气,以最淡然的姿态面对他,平静无波。

他站在她的面前,三步远。

如此距离,近的让她可以数清他细密的睫毛。

如此距离,她却永远看不到他的心底。

他撩起衣摆,身体缓缓跪下,双膝落在她的身前,“单凤翩见过家主大人。”

她的手,刹那捏紧,身影漂移开。

她讨厌这些规矩,讨厌到恨;她更讨厌他如此平静着执行着家规,讨厌到恨他。

她动,他亦动,依然是在她的面前。

别开脸,她脸上的笑中带着颤,“很好,我不是你的对手,你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她不如他,自小就不如。

武学的天分,他永远比她领略的快;琴棋书画,他永远比她更为出众;若她是天才,他则是永远让她无法企及的天边之云。

一个家中,若是出现两个这样的人物,本是令家中欣喜的,她不曾妒忌,不曾愤慨,因为眼前人的出色,让她生不出半点斗争的**。

这家主之位不该是她的,不该。

即便是跪在她的面前,他依然是如此让人仰望的出尘华贵,那平静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和声音一样的遥远,“‘玉芙蓉’之事涉及皇族,不容半点差错,家中派我出来与你见面,告知一切事宜。”

他是她的夫,更是家中处理一切事宜的内家主,她与他之间,公事更胜私情,更何况……

她心头微叹,她与他,又有何私情可叙?

她伸出手,在堪堪触及他的刹那,看到他眼中一丝光芒闪过。是了,她这个行为,不合家中规矩,闺房之外,即便是夫,也不能太过亲密。

“起来说吧。”她缩回了手,那指尖已触碰到了他的衣衫,只差半分,她就可以触及自己熟悉的温度,可她还是缩了回来。

因为他觉得不合时宜。

他没有起身,而是一杯茶水双手高举过头,“家主请用茶。”

昔日,她可以随意的扑入他的怀中撒娇,可以赖着由他指点武功,甚至可以让他为自己梳发,他是她在门中唯一亲近的人。

如今,他近在眼前,却难以再触碰半分。

手端上他面前的茶盏,两人的肌肤一擦而过,很快。

他的手指,微凉。

抖了下,她手中的茶盏不稳,歪倒,倾覆的滚烫茶水泼向他的手背,他不躲不闪,坦然面对。

一只手更快,衣袖拦在他的手背前。

她的出手,是下意识的。

而她,并没有等到预期的炙热,因为那艳红的衣袖,不知何时已盖在了她的掌心上。

茶水,湿了他艳丽的袖口,沉淀了暗色,白皙的肌肤上,通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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