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色江湖(229)

可以辨别的东西,实在太少,少的几是没有。

楚濯漓捧着手中的金色手环,“捕头,这东西你是从哪取下来的。”

连捕头讷讷的望着单解衣,行到骨架前,指着右手不自然耷拉的位置,“这里,因为骨架日晒雨淋太久风化,我取下来的时候有些松脱了,就成了这样。”

她甚至连问都不用再问,这种金蛇标记她看过很多次,“佘翎族”的族徽,村头的立柱,房檐屋角,很多地方都有,她去过“佘翎族”,心头早就明了。

楚濯霄脚步沉重,不过三两步的距离,他走的却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单解衣眼睛盯着那具骨架,眼神仿佛要将每一寸每一分都看的清清楚楚,低声开口,“找字。”

两人小心翼翼的一寸寸拨开荒草,生怕触碰那具尸骨,亵渎了高贵的灵魂。

在骨架姿势扭曲的脚边,四个大字掩盖在脚下,如今血肉不在,骨架已挡不住字体的透出。

琴剑双绝。

只有这四个字,字体嵌入石内,手指摊开在字边,字体由深至浅,潦草凌乱。可见是死前用尽了最后的内力,将字划上石中,之后就此与世长辞。

身体判断不出,金蛇手环只是辅证,依然会有各种可能值得猜测,一个人的字却怎么都是难以模仿的。

楚濯霄的手,摩挲着石上的字,慢慢地,一点一点,唇角轻颤。

“我估计吧,这人应该是被什么什么‘琴剑双绝’杀的,死前留下仇人的名字。”连捕头在单解衣身边解释着,“以我多年的经验,就是这样。”

话音刚落,那蹲在尸骨旁的黑衣男子猛然回首,眼锋如刀,杀气顿扬,扑向连捕头。

连捕头脚下一个趔趄,好悬摔倒在地,在男子的目光中不断躲闪着视线,却怎么也躲闪不掉那锁在自己身上的杀气。

单解衣的耳边,楚濯漓幽幽一声叹息,“是师傅的字。”

楚濯霄无力的跪在尸骨的身边,慢慢的俯下身体,跪拜。

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伤痛。悲哀,诉说不尽的心伤在那渐渐俯低的背影中倾吐,雪花飘落他的肩头,发丝,他的气息却比这冰雪的天地更寒。

单解衣明白,与楚濯漓相比,在琴剑双绝离去时楚濯霄已是少年,他对师傅的感情更加浓烈,也更加深厚;同样与楚濯漓看穿生死离别的心绪相比,楚濯霄也更加看不破感情,看不透分别。

他始终刚毅,因为他独自撑着天地,但也正因为他的刚毅的背后,是无法释怀放下。

他很少言,难以亲近,远不如楚濯漓温文尔雅易近人,但是这样的人,一旦有了感情归依,是无论如何都难以放下的。

所以他放不下母亲的离去,二十年了依旧沉浸在梦魇中难以自拔;放不下弟弟的病,倾尽所有也要挽留他;同样,他也放不下师尊的离去,抚养了他栽培了他这么多年的师尊。

他长跪着趴伏,始终不曾抬头,发丝从肩头垂下,没有人能看到此刻的他究竟是什么表情。

无人相劝,空气沉默。直到那白色的雪花覆盖了他的发丝,在他膝边堆积着,只有黑色的背影,散发着思念悲凉。

此刻,没有人忍心说话,没有人忍心上前劝说。

楚濯漓似是想动,可这崖底乱石无数,轮椅卡在石缝中,根本到不了楚濯霄的身边,他只能将期望的眼神投向单解衣。

劝,怎忍?

不劝,更于心不忍。

单解衣走到楚濯霄的身边,面对着那具骸骨蹲下,她直到楚濯霄的功力一定听到了自己的脚步,但是他没有任何反应,也是一种无声抗拒的姿态。

“腿骨有剑痕,你师尊昔日曾受过入骨的剑伤吗?”她没有劝慰他,只以平静的姿态,开口了这样的话。

那久久伏着的人影终于动了,忽然抬头,盯着单解衣。

目光相触,她看到了他眼眶中的血丝,水雾。

无声的转开脸只若未见,手指着骸骨上腿骨的位置,“这伤是老伤吗?”

楚濯霄冷凝着脸,英挺的眉头蹙着,缓缓地摇了摇头。

“伤入骨,断筋脉,若是老伤只怕不能行走了。”单解衣平静地叙述着,“我也估计是死前留下,也正是因为这伤,落崖后无法上山。”

“你说师尊他是活活饿死在这山中?”楚濯霄的眼中,血色更浓。

手指缓缓抬起,遥指骸骨胸口位置,“未必。”

楚濯霄慢慢闭上眼睛,几个呼吸后再睁开,已是清明一片,冷静的顺着单解衣指的方向看去,“胸骨有凹陷裂纹,应该是中了深厚的掌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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