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色江湖(469)

他没有急着点头或者摇头,“我记得才大婚不过一个月,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这,就是漓看到我时刹那惊讶的原因?”她笑了笑,“我一直以为,在漓的脸上,是看不到心情变化的,永远也没有事情会让你惊诧震撼。”

他沉默着,始终不语。

“你惊讶,是因为我没有在‘望云峰’追你,前前后后将近一年的时光,我也没有寻找过你,在你心中或许曾经有过想法,单解衣有朝一日会来,如果对楚濯漓还有感情的话,如果单解衣那一朵并蒂的玫瑰是代表了心中誓言的话,可是我不仅没有来,还与风琅琊成亲,做了这一国之后;你以为我当日不过是随口之言,你觉得自己的盘算错了,自以为是了,所以你准备和当年一样,在小镇边陲准备一个人孤身过下去,是不是?”

她也没有忘记,见到自己的刹那,楚濯漓眼神中所有的复杂神情。

他是算无遗策的玲珑人,她又何尝是白痴?

他所有的心境变化她都猜得到,若非心死,怎会有那种苍凉哀伤的眼神,若非不敢置信,又怎么会有惊喜到完全没有反应了。

在她的声音中,他涩涩的笑了下,“解衣一直都明白我的心意不是么,楚濯漓从未隐藏过自己对你的爱恋。那日在‘望云峰’上你的玫瑰花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可我不希望你是为了责任或者怜悯才给我承诺,我知道你能理解我,当日一定不会追来,可是私心里,却还是希望你能追来的。”

她能理解这种矛盾,能理解这种患得患失,唯有在意才不能理智,不能清明,一如曾经的她也这般付出过,这般幻想过,也这般失落过,死心过。

“我知你的心一直都不在我身上,楚濯漓也一向自诩看穿世情百态,也自认古井无波,昔日连生死都不在意的人,竟也会为了情爱辗转无眠,既期待着你来,又暗笑自己的痴情,那夜听到你和他大婚的消息,我真的以为你不会来了。”

月亮才起,黄黄的没什么光泽,斜挂在柳梢头,那清姿纤瘦的人影就站在柳树下,若不是她的披风拢着,真怕他就此随风而去了。

“既然笃定我不会来了,已然死心了,为什么会说那句话?”她偏着脸,两个人的身影被黑色融为一体,“为什么说已有妻室,不再接受任何保媒,是准备为单解衣守身一世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再更一个漓的番外,我就彻底标记完结了哟,亲,不可以再闹的哟。

遗世清漓,浅濯涤心(三)

她的话让楚濯漓愣了愣,表情有些微的尴尬怪异。

“漓不是自认没有什么不能对人言,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漓的时候,你以平静如水的口吻说着白衣为自己守孝时的淡然,令人心中震撼。”

随时可能逝去的性命,那般温暖的眼神和声音,看着他脸上淡淡的笑容,就仿佛看到了花开的刹那,令人怦然心动。“当年的楚濯漓,孱弱的让人怜惜,也坚强的让人敬佩。”

或许她从未对他有过瞬间燃烧起的爱恋,没有深深的刻骨铭心,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在她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楚濯漓这个名字就深入在了心中。

牢记着一个人,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会在意、会牵挂,会听到他不久于人世时欣然前去“清风暖日阁”,只因为那树下为她小炉煮茶的少年。

“现在的楚濯漓,没有当年珍爱每一天阳光的温暖心,也没有淡漠生死无畏无惧的坦然,不过是普通的世俗男子,解衣还心动吗?”好像是看穿了她方才心头的感慨,他平平静静的坦言。

两人相贴着的距离,她抬起两人互相牵着的手腕,让那掌心转了个方向,五指张开,仿佛是在把玩他的精致,让十指的指腹互相贴着。

她这随意的动作下,却没有回答楚濯漓的话,他眼底的落寞之色又浓烈了几分,低头看她玩的开心,又扬起了淡淡的微笑,笑容间尽是纵容之色。

他,总是不舍拒绝她的任何要求的,即便是她只是玩闹的动作,于他而言也是幸福。

虽然她没有回答他的话,已经算是默认了病愈后的楚濯漓,再没有任何吸引人的特质。

没有绝世的容貌,没有超然的气质,没有春暖花开的眼神,没有溪水温润的声音,没有淡笑天下的气质,他还不如昔日那不能动的样子。

“那在漓心中,爱上的是江湖中人人敬畏的‘紫衣侯’,还是那个在棍棒下会乞怜讨饶的黄狗儿?”玩了半晌他的手指,她忽然问了句。

他怔了怔,忽然抬起头,没有注意她的手已经从十指贴合滑入了指缝中变成了十指交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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