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色(67)

以前进行过的每一次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在我和他相处的半年多时间,每次c黄事他都习惯了克制忍耐,我因秦敛的逗弄而不得不呼叫得惨不忍睹时,他却依旧是嘴角含笑冷静温柔的模样。他和苏启在某些地方超乎寻常的相通,什么时候都是一张从容淡定的脸,似乎随时都可以抽身而退,国事为重家为轻,容不得半点泥沙。

英明的君王就该是这样。

最后我昏昏沉沉地被秦敛抱去沐浴,再回来c黄榻早已利落地重新铺好崭新的c黄单被褥。我又困又累,秦敛双手一拢把我从被子里挖出来,拍拍我的脸:“先吃点东西。”

“……”

“不吃东西半夜会饿醒的。”他不依不饶地继续骚扰,声音带有十成十的温柔,“熙儿就吃一口好不好?”

“……”我就算再困也随着他这比较特别的语调不由自主地颤了颤。勉强睁开眼,果然看到寝宫的四周都站着垂目低头的侍女。

秦敛一手端着一盅骨汤,一手捏着勺子凑到我嘴边。我看了看周围:“……多谢陛下,臣妾自己来就好。”

我要接过勺子,他并不松手。我看他一眼,再试图接过勺子,没想到他还是不松手。我再看他一眼,这回他笑了笑:“乖,张嘴。”

“……”我在他的那双如墨的眼睛底下,真的乖乖张了嘴。

第 二十三 章

秦敛难得有这样真正悠闲的时候,虽然他平常总是摆出一副十足悠闲的模样。整整两天,我睡着的时候他躺在我身边抚摸着我的头发,等我醒来他还是躺在我身边抚摸我的头发。见我睁开眼,就会俯身下来,然后把我整个人像捞面一样捞起来,拂开额前碎发,然后从额头到眼睛到鼻子,再到嘴角,温软的嘴唇像是柔和的花瓣一样一寸寸刷过,啄得十分细致。

秦敛还没有这么彻头彻尾地温柔过。眼神温柔,动作也温柔,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就像是一碗温和的蜂蜜水,甜得恰到好处,粘得亦恰到好处。这两天我没有见他批奏折,也没有见他召见大臣,甚至没有见他去上早朝,他一直都呆在永安殿,一步都没有踏出去过。

秦敛这般作为的时候,眉眼间依旧是稀松平常的神色。我看着他,也只好跟着做出同样稀松平常的神色。

假若身为合格的皇后,我理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软硬兼施千方百计甚至以死相逼地请求皇帝去主持朝政,可我也没想当过合格的皇后。秦敛让我坐在他的腿上临摹字帖,教我拨弄南朝特有的锦琴,给我在窗前细细画眉,以及领着我去西苑玩泥巴,我都一一照做。

我曾经这样小心翼翼地奢望过,而如今一一在眼前实现,我没有用来拒绝的理由。

更何况时日无多。

苏启摇着扇子的时候,说的话一般只分两种,一种是胡说八道,一种是至理真言。我来南朝之前苏国刚刚到了可以摇扇子的时节,而苏启摇着扇子说出了他当年的第一条锦囊:以苏熙你的智慧,就不要想着和秦敛比精明了。不管秦敛多么阴晴不定诡计多端,你需要的只是以不变应万变。

我照做了,然后事实证明苏启又是正确的。

秦敛大婚的时候,我假装自己除了所谓的琴棋书画之外什么都不懂;秦敛监视我和阿寂的时候,我仍旧假装自己除了所谓的琴棋书画之外什么都不懂;秦敛温柔以待的时候,我还是假装自己除了所谓的琴棋书画之外什么都不懂;等到秦敛散播狐媚谣言的时候,我还是假装自己除了所谓的琴棋书画之外什么都不懂。

太阳底下,有什么总是比没什么容易发现。假装一无所知要比假装高深莫测容易得多。

可是假装得久了,差点就连什么是真的都忘了。我只看到赵佑仪对秦敛的念念不忘,差点就忘记赵佑娥送给我小白猫的意义。若不是乍然听到苏启要连婚的消息,我差点就忘了自己来南朝的意义。

父皇曾经千叮万嘱,你嫁去南朝,不为联姻,不为男女之情,也不为当皇后,只为杀了秦敛,扰乱朝纲,辅助大皇子秦旭登上九五之位。

那时候我深深跪在地上,有一会儿的时间里觉得手脚冰凉。

在那之前,我并不晓得父皇和秦旭何时有了联系,我也不晓得父皇何以如此笃定我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杀了秦敛扰乱朝纲,凭一己之力为他赚得半壁江山。

然而这世上我不了解的东西太多,不可能一一都问得清楚明白。

第三天秦敛终于去了早朝。我一大早起来喂八哥逗小白,等听到第二遍朝钟响起后,阿寂悄无声息地走到我身后,低声说:“公主,太子殿下的婚期提前了,七天后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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