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妾(3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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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的这一场宫宴素来最是宏大,歌舞菜肴皆备得用心,与之相辅相成的,是客套的礼数也分外的多。

先是有一番歌功颂德,再是依次上前向皇帝贺年……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可算到了“各吃各的”、“各聊各的”的环节。

这晚的乐舞着实不错,虽是脱不了宫中的那种束缚感,但从舞蹈编排到乐曲也都是极好的了。红衣一边担心着席小溪的事,一边又仍忍不住要多看两眼。

又一舞终了时,酒也过了三巡。殿中短暂地安静了一会儿,皇后的声音自九阶之上悠悠传来。

“陛下,今日临川是带着女儿同来的。”

虽是离得不近,仍足以听得清楚,带笑的话语让席临川与红衣皆心弦一绷。

“那孩子虽然才四个月,却是乖巧得紧。福儿也喜欢得很,守在旁边看了许久。”皇后笑吟吟地说着,话语稍稍一停,转而显得有点悲伤,“唉……宫里没有和福儿年纪相仿的孩子,小溪虽也比他小两岁,但就算最接近的了。”

红衣咬一咬牙,暗说这话题抛得可真“委婉”啊。

接下来的话,显然就不是在同皇帝说了,略提高的音量带着商量的意思,皇后说:“临川,福儿和小溪年龄相仿,本宫又是你的姨母,他们表叔侄原也该亲近点。依本宫看不如让小溪住到宫里来,一来让他们互相有个伴,二来宫里照顾得也更细致。”

表叔侄……

直到皇后这般把辈分点出来,红衣才意识到这俩孩子压根不同辈!更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又见席临川一直沉默着,狠一切齿,径自笑道:“皇后娘娘,小溪才四个月,正是离不开父母的时候。此时让她进宫,怕是不合适。”

皇后那一番话后并未添一句“你觉得呢”之类的询问的话,大有强迫的意思;红衣这一句答语,说得亦是生硬,就是母亲为孩子做主的意思。

皇后却不在意,颔首一笑,又说:“不妨碍她和父母亲近。你们平日都在长阳,你大可日日来宫里看她,这样于临川反是更容易些,上了朝后先来看她,然后在回府去料理别的事情,也无人扰他——算来和她也不过是每晚睡觉时分开,没有你想得那样会生分。”

她这样一说,红衣一时就有点应付不来了。

滞了一会儿,手在席临川衣袖上拽了拽,反被他一握:“别急。”

见他二人皆不吭声,皇后满意一笑,侧首询问皇帝:“陛下觉得如何?”

“嗯。”皇帝未予置评地随口应了一声,许是未觉得有什么不好,便向席临川道,“临川意下如何?”

红衣紧张地看着他,他终于抬了眼眸,站起身理了理衣衫,在众人的瞩目下,向大殿中间的宽敞过道上行去。

端正一揖,湖蓝色广袖展开、又恢复波褶,他直起身,舒了口气,闲闲道:“臣觉得不合适。”

上面默了一会儿,皇帝问他:“为何?”

“嗯……说不好什么‘为何’。”席临川有点为难地苦涩一笑,似是认真思量了一会儿原因,才又续说,“只是‘觉得不合适’罢了……臣是她父亲,此事还请陛下许臣做主。”

……哈?!

红衣坐在席上都哑了。

看看rǔ母怀里熟睡的席小溪,又看看在殿中回话的席临川,怎么看都觉得他这衣冠楚楚的样子底下还是藏着一股“痞”劲儿。

她还觉得这事有什么深不可测的内情呢、以为有什么要斗智斗勇的剧情呢,方才她还和皇后周旋得入戏呢!

怎么到了他嘴里,就又成了这么“简单粗暴”的应对方法?他那话翻译过来……那不就是“我是她爹我说了算”吗?!

☆、第177章言明

每次出现类似的情况的时候,红衣都有点担心席临川预估出错、导致皇帝发飙。

是以这回也是屏息等着。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九阶之上,奈何完全看不到皇帝的神色,只好竖起耳朵听反应。

静了许久,皇帝说:“再议吧。”

……再议?

……还有下文?

红衣有点懵,越听越觉得这其中有事瞒着她。这事应是席临川清楚、皇后清楚,皇帝或清楚或半是清楚……

待得席临川回席入座,她一把抓住他,脱口便追问:“怎么回事?到底有什么隐情?!”

虽是压着音,动静还是略有些大,席临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告诉她说:“现下不便解释。一会儿散席后你们先回去,我需得再见陛下一次……回家立刻跟你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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