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妾(76)

席临川蹙了蹙眉头,沉吟道:“让旁人都知道了这边有所防备,你才会更安全。”

“是。”红衣赞同地点了点头,凝望着他,却说了另一个思路,“但旁人不知道我有所防备就会接着下毒,大约……能刚刚好抓个正着吧?”

“不行。”他拒绝得斩钉截铁,直让红衣一愣。

席临川冷着脸,淡声而道:“这事是为护你周全,不是为了让你搭上安危帮我寻聿郸的罪名。”

红衣哑住,扁了扁嘴,无可争辩。

“我马上安排人来。”他道。退开半步,一壁看了看周围一壁思量着,少顷,蹲下身压声道,“还有,你离邹氏远点。”

这话让红衣心中一震:“什么?!”

“等母亲离开长阳,我要料理些事。”席临川轻一切齿,“别问是什么事。”

☆、第37章茶水

他竟然是知道的?!

红衣在听完席临川的话后目瞪口呆。

可惜之前的话已出口,决计不能改口告诉他自己也疑邹氏、连今天这一出都是为了防邹氏而设的。

否则,恐怕席临川还没料理邹氏,自己就要先一步被他“料理”了。

红衣只得哑着声点点头,惶恐的神色看得席临川短促一笑,遂而转身离开。

片刻后,乐坊里就已开始议论起来,众人皆知红衣遭人暗害、公子安全起见差了人来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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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过去,天气似乎又热了一些。各房中都添了冰降温,循循地散着凉气与高温对抗着。

席临川可算借着这炎热半骗半哄地把郑氏劝走了,说辞简单且合理——郑氏所住的淄沛比长阳略凉快那么一点儿。

毕恭毕敬地目送着母亲所乘的马车离开,席临川长长地舒了口气,走回大门。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他定了定神,道:“叫邹氏去我书房。”

等话的小厮一应,他沉吟着又添上一句:“还有红衣。”

那小厮便领命去了,他也径自朝着书房去。心下琢磨着近来的事情,公事私事皆不少,得一件一件来。

尤其是府里这些琐事,还是先料理好了为宜,若不然待得他再度出征,说不准又会闹出怎样的麻烦来。

进了书房自己动手沏了壶茶,边饮边等。很快便闻得脚步轻快而至,抬眼恰见邹怡萱走进来,眉眼带着笑意朝他盈盈一福:“公子。”

“嗯。”席临川略颔首,一睇案桌对面已备下的空席,“坐。”

邹怡萱依言落座,见席临川手中茶盏已空,便要执壶为他添茶。他却快了一步,似乎浑然未觉她已伸手,自己一提茶壶,又将杯中茶水添满。

邹怡萱不由一愣,明眸夹杂着讶异去打量他的神色。他却只是轻吹着茶气,眼帘微垂着,平平淡淡。

许是寻不出什么开心的情绪,但也寻不到不快的感觉。

邹怡萱便微微放了心,收回手来搁在膝头,安静地坐着。

待得他又饮了半盏茶,红衣才可算到了。不是她有意拖着,实是住得比邹怡萱远些,这两天又身体虚。

红衣抬眸望一望相对而坐却皆不言的二人,颔首福身:“公子、邹姑娘。”

席临川睇一眼邹怡萱旁边的空席,还是同样的一个字:“坐。”

红衣也依言落了座,神色惴惴地看看席临川又看看邹怡萱,不知接下来会是什么事——她倒是知道郑氏走了,席临川就该“料理”邹怡萱了,但叫自己来干什么?

席临川的目光一睃二人,轻笑声一划而过,转而面无波澜地翻了一只倒扣着的空茶盏过来。修长的手指略扶着盏壁,他复又拿起那茶壶,斟茶。

茶水落在杯中泠泠微响,触得二人心头也一阵悸动。皆不敢作声地望着那茶盏中茶水斟满,他稍抬眼,看向邹怡萱:“舅舅府上拿来的白毫银针,你尝尝?”

邹怡萱面上分明一喜。

这是席临川头回主动叫她到书房,就有为她沏茶的事,她自是高兴的。

伸手便要端那茶盏,柔荑刚要触及瓷盏时,他却又忽道:“哦,等等。”

邹怡萱一怔。

席临川拉开抽屉,手在其中一探,寻了个纸包出来。他从容不迫地打开纸包,取出两片晾干的叶子丢进了茶盏。

邹怡萱神色骤变。

“公子您……”她涂得很好看的朱唇微一颤,笑意变得牵强,“公子您……什么意思?”

席临川扫她一眼而未答,拿起茶盏搁到了她面前。

红衣并不认识那叶子是什么,好在这谜并不难猜。她心惊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邹怡萱,一边觉得邹怡萱害人在先,就算席临川要还回去也是她活该;一边又十分清楚这样面对死亡时是怎样的恐惧——她也是经历过的,那种感觉大脑在飞速运转,却又什么都想不到,只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还不想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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