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妃(12)

清和身子弱些,早已瘫软在地上无力支撑,只觉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就跟灼烧一般,冷不丁地又被人狠踢了一脚:“装什么死?这点罚也吃不住,就该发到暴室服役去。”

席兰薇只觉得,这比她自己被杜充华下旨杖责那天还无力。

她本是在院子里散着步,这几人就突然冲了进来,二话不说便抓了秋白清和问罪。眼看着是杜充华身边的人,她这个随居宫嫔本就反驳不得。更何况她说不出话无力辩解,身上还带着伤,二人被强拉开后她连站稳都困难,忙扶了廊下漆柱才没摔倒,遑论上前还手了。

早听说了杜充华被禁足,真没想到她被禁了足还敢差宫人来找她的麻烦。

紧咬着牙关忍着,唯一能有所安慰的就是……屈指数算,杜充华的时日也不长了。眼下是建恒二年八月,若没记错,她是在岁末就死了,一尸两命。

细想觉得嘲讽,上一世,杜氏的死让一众外命妇唏嘘不已,连腹中之子也没保住,都觉得好生可怜。现在自己身处宫中了,倒觉得……呵,从前的看法当真只是外人不知细由一味地滋生怜悯罢了。

杜氏如今是这种性子,从前必定好不到哪去、有了身孕只是更仗势欺人。孩子无辜,没了仍值得叹一声可怜,但杜氏么……多半是活该。

“行了。”那掌事女官模样的年长宫女扬声道,还责打着秋白的宦官便停了手。那女官瞟了秋白一眼又看向兰薇,笑意浓艳得让人生厌,“这两个丫头服侍不好娘子,奴婢就先带走了,改日让充华娘娘拨两个机灵的来。免得传出宫去,让将军觉得充华娘娘苛待娘子了。”

这是决定而非商量,说着就挥了手命人带二人走。兰薇一怒,心底的火陡然窜了起来,手上猛一支那柱子,借着力疾步走过去。也顾不得未愈的伤口仍作着痛,注了全身的力气紧握住那女官的手,长甲紧扣进她腕上。

“你……”那宫女愣了一瞬,回神便也显怒意,扬手便要推开兰薇,兰薇伸手一挡,反手扬起又重重落下,好像带着两世压下来的不忿一般,半点不留情面地劈在了对方面上。

“啪”——一声脆响,那宫女被打得向侧旁退了半步才站稳脚,兰薇亦是因为用力过猛连指甲都折断了两根。冷然相视,二人均是胸口起伏不已,惊怒分明。

那宫女一手捂着脸,另一只手颤抖着抬起、颤抖着指着她,无声了半天,挤出一句:“你……你是当真不把充华娘娘放在眼里……”

☆、7 杜氏

席兰薇虽是身上带着伤,然则盛怒之下几是用了全身的力气,那一巴掌生生划出了血痕。那年长宫女喝完了这一句,放下手来一瞟掌心,就见了手上蹭下来的血迹,方知这是伤得有多重,颇有些日子见不了人了。

不能在杜充华跟前服侍,想来赏赐也少了很多,连风光劲儿也要连带着损上一些。思及此登时气结,夺上一步便捉了席兰薇的手腕,再不顾及她伤势如何地往外半拖半拽:“非让充华娘娘治你不可!”

“好了。”突然传来的低沉声音虽是平稳,却如天边炸雷般传入诸人耳中。抬眼瞧见天子一袭月白色常服已负手立于院门边,颜色虽是瞧着不如那常见的玄色冠服更具震慑,不怒自威的天子威仪却是半点没减。

云宜阁的一方前院陷入死寂,一众宫人忙不迭地跪下叩首、山呼万岁,连带着已是身负重伤的秋白清和也未敢耽搁。那年长的宫女亦是匆忙跪下,心慌之下甚至忘了手里还扯着席兰薇呢。

兰薇觉得拉扯中腰间陡然一痛,腿上一软跌了下去。杖责的余伤还未好,这一跪下去膝上又要磕出新伤来,一嚇之下顿时闭眼,暗呼一声“糟了”。

在膝盖触到地面前,臂上却忽被一扶,那只扶着她的手倏尔又顺势扶到她腋下,将她整个人往上一提,便站稳了。

“……”席兰薇睁了眼,一时不知该拜下去谢他为好还是就这么任由他扶着为好。

霍祁的目光定在她因为惊魂未定而不断颤抖的羽睫上,羽睫下一片阴影也跟着抖动分明。他神色一定,不经意的笑意在唇畔转瞬即逝,再看向旁人时便又是最常见的淡然,没有不快更谈不上怒意:“怎么回事?”

“陛下……”那宫女定了定神,重重一叩首,估摸着皇帝没听着几句先前的话,便捡了“紧要”的说,“令仪娘子动手打了奴婢。宫里有规矩,宫女打不得脸,奴婢一时恼了便想让充华娘娘做主……陛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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