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妃(18)

睁开眼,想看看周围景致不再乱想。含章殿已在眼前,巍峨华贵,依稀能瞧出殿中早已灯火通明。

.

席兰薇行至含章殿时,已宴至一半。殿中推杯换盏、歌舞升平。宦官报出她的名字时,殿中有一瞬的安寂,随着她步入大殿,周遭又起了些许低语。

因生得美,席兰薇自小便习惯于这种低低议论了。然则她知道,这次是不一样的,满座的宗亲命妇,议论更多的大概是她致哑和“改嫁”一事。

目不斜视地缓步行上九阶,席兰薇敛身拜了下去,仍是同来的宫人替她道了那声“陛下大安”。

皇帝正与景妃对饮一盏,循声看过去,随意道了句“可”。

席兰薇再一叩首,站起身要去落座,后面却传来清泠泠的语声,熟悉极了:“本宫本想去云宜阁找令仪同来的,令仪竟不在,本宫还道令仪有旁的要事,今晚不来参宴了呢。”

陡然一惊,席兰薇转过身去看向说话之人。见她衔笑坐着,接过宫娥用玉碗盛好的汤,持着汤匙浅饮了一口,又很是客气地向兰薇一颌首:“令仪快坐。”

杜充华……她正禁着足,怎么会在这儿?

她有孕的事,虽是早晚要让皇帝知道,但当日听她话里的意思,是想要自己调养些时日、等胎像稳固了再说……

那她今日为何会在这里参宴?定是有什么地方……

出变数了。

☆、10 泠姬

遥望着杜充华,席兰薇觉得心里发空,虽知是出了变数,却不知这变数出在哪里、对自己有害无害。

整场宫宴都在觥筹交错中沉吟着,将两世交叠着前思后想,只想赶紧想出个因果来。只是含章殿中目下太嘈杂,思绪被扰得混乱不堪,除却心烦根本想不出任何事。

于是只剩了对于未知变故蔓延出来的几分心慌。

好在也没有什么人多理她,兰薇自己静静坐着,俄而抿一口盏中美酒,在带着些许苦意的清甜中缓着神思。

她时不时地看杜充华一眼,杜充华却从来没有看她,好像一切都很正常。

更奇怪的,是对于杜充华的出现,连皇帝也没有多问半句。

宫宴在将近子时的时候才散了,席兰薇略有醉意,搭着宫娥的手往祺玉宫走。在踏进宫门之前,杜充华的步辇却挡了她的路。

席兰薇怔了一怔,颌首福身见礼。余光瞥见两旁的宫人皆退了开来,知是杜充华的意思。

抬起头,杜充华正步下步辇、向她走来。

“令仪。”杜充华笑意淡淡,停在她身前睇了睇她,“本宫知道你必定奇怪,本宫为什么会在宫宴上。”

席兰薇一点头,没有否认。

“你不必在意这些。”杜充华的笑容添了两分,在夜色中带起这份妖娆,“想来你那天是瞧出本宫的局且故意搅了,可见你不是个爱被人摆布的——本宫也不是。但应下你的事已应下了,你想图清净,本宫成全你。今日只提醒你一句,你应了本宫的事,你也莫要忘了。”

.

回到云宜阁歇下,席兰薇在幽幽烛火中,神思愈发清明。

照杜充华方才的意思,皇帝确还不知她有孕,且她并不打算现在公诸于众——否则就不必提醒席兰薇继续瞒着。

这就说不通了,禁足的旨意是皇帝下的,她是用什么法子让皇帝解的禁?

要知这其中原因,最简单的法子自是去问皇帝,自己却又不为皇帝所喜,还是不要去找这不快为好。席兰薇思虑再三,下了榻,往秋白清和房里去。

二人本就是皮ròu伤,这几日养下来,虽未痊愈也无大碍。本就是告假歇着不必早起,又逢中秋佳节,此时便也未睡,坐在廊下赏着天边玉轮,面前小几上还搁着两碟子宫饼、手边的小炉上暖着桂花酒。

宁静中听得脚步声,二人侧首望去,见是席兰薇快步行来,相视一怔,一并起身见礼。

席兰薇把事先写就的纸笺往秋白手中一塞,仍是眉头浅蹙,分明有心事。

秋白疑惑着打开,清和也凑过去看,边看边读出声来:“去宣室殿,问袁大人今日生何变故……致解杜氏禁足?!”

清和读罢讶然,问席兰薇:“杜充华……解了禁足?”

兰薇点头,秋白将纸笺折了一折丢进那温酒的小炉里焚了,踌躇道:“奴婢这般去问,袁大人……也不会说吧?”

于是兰薇从袖中又取了一张纸递过去,上面写着:“无妨,只问缘由无伤大雅,袁叙晓得轻重,定不会瞒。”

倒又是把她要问的提前猜着了。秋白遂一笑,觉得自己真是过虑,朝兰薇一福,便往宣室殿去。

上一篇:宫记·晏然传 下一篇:超时空宫廷

荔箫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