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莎翁致敬(53)

秦子默显然也有些吃惊,“是的——”他的神色幽暗了一下,接着问,“你怎么知道?”

雷尼尔不答,改用英文,继续问:“three years ago, did you stay in law school of

McGill University ”

(三年前,你在麦吉尔大学待过吗?)

“Yes.”秦子默飞快地答,他也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雷尼尔,仿佛联想起了什么。

果然,雷尼尔咧嘴一笑,有些得意地说:“your classmate, James, is my brother, I have

seen your photo from him.”

(你同学詹姆斯是我哥哥,我在他那儿见过你的照片。)

秦子默一怔——世界果然太小。

在加拿大时,雷尼尔的哥哥和秦子默是同班同学。他们也曾经是同一间律师事务所的同事。

雷尼尔看向秦子默笑道:“我哥哥说你去年突然不辞而别,他很难过。”

很难得地我看到秦子默脸上现出了丝笑意,“后来我联系上他了,”他喝了口茶,闲闲地又补了一句,“而且他就要来中国拓展业务,我们很快就可以见面。”

雷尼尔听闻此言,愤愤地说:“他要来中国,我怎么都不知道?”他转过头来看向我,口气依然不善,“这大概就是你们中国人常说的,什么什么头、什么什么尾的?”

我想了想,又想了想,小心翼翼地看向他,“神龙见首不见尾?”

“对对对,就是这句!”他满意地看着我裂开嘴笑,对我的领悟力表示赞赏。

大家都笑了。

我也只好跟着笑。

不经意中,气氛逐渐开始融洽。

我和秦子默,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一个字。

倒是唐少麟,一直十分自如地和他谈笑着寒暄着,说起他在普林斯顿小镇上六年来的求学和生活经历,以及一些在美国的趣事和见闻。

他也是淡淡地,有礼貌地回应着。

间或他掏出ZIPPO打火机,点上一支烟,神色自若地抽着,闲闲地说着他们事务所的近况,或说说他回国以及到C市以来发生的一些情形。

对于过去、对于六年的异国生涯,他只字不提。

他实在变得太多太多了。

他的眼神,冷静、漠然;他的谈吐,温文、优雅;而他的眼睛,即便偶尔瞥向我,也是完全淡淡的陌生的。

不知谁说过,比仇恨更可怕的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遗忘。

他的衣着一丝不苟,搭配得非常和谐,熨烫得十分伏贴。他身穿浅灰色衬衫,浅米色V字领羊绒衫,浅灰色风衣就搭在他身后的椅背上。

妙因身穿米色羊绒套裙,坐在他身旁小鸟依人,不时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脸上有着盈盈笑意。

间或他也回应她的目光,向她淡淡一笑。

那是我曾经熟悉,而今却全然陌生的微笑。

更多的时候,他的表情是淡淡的礼貌的,但是疏离,十分的疏离。

我想现在的他,绝对是泰山崩于顶而不变色。

只是我的眼角余光瞥到,他的手,仍然那么修长,那么的修长。

回到宿舍,当我躺在c黄上闭上眼睛一言不发的时候,大姐若有所思地看看我,“林汐,你今晚的情绪有点不对。”

我一惊,睁开了眼。谁说女人的第六感不可怕呢?何况是一向明察秋毫的大姐。

我淡淡地笑了一下,“没事,可能是因为累了吧。”

大姐欲言又止,突然说了一句:“你们那个同事的男朋友……”

我的心突然跳了一下,但是我很快就镇静了下来,“你是说妙因的……吗?”

不知为什么,下意识地我避免提到那个名字。

她点了点头,“我见到过。”

我先是奇怪,后又释然,以他出现的频率,再加上他的仪表,现在的C大,80%的人都应该认识他了吧。于是我仍然淡淡地微笑了一下,“不奇怪啊,他经常来学校接妙因。”

大姐摇了摇头,有些困惑地说:“我见过他两次,都是半夜十点多,从我们宿舍下的树林里走出来,只有他一个人。”

我一惊,树林里,那道迫人的视线……

可能吗?

不可能,我坚决否定。绝对绝对绝对,不可能。

我轻轻然而坚决地对大姐说:“大姐,你一定是眼花了,一定。”

没过多久,唐少麟要去上海开学术会议。

学校很看重他的才干,他刚进校没多久,一些硬件软件设施已经基本到位。而他一来到C大,便和学校里的一些资深老教授们一道,努力为学校争取国家重点实验室。他忙碌着,经常要加班,但看得出来,他过得很充实。雷尼尔也经常神色匆匆的样子,背着大大的笔记本包,手上拿着厚厚一叠的资料,和他同进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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