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莎翁致敬(56)

我听得瞠目结舌,说给沙沙听,沙沙也大笑。

他还挑食,从不喜欢吃刺激性的食物。遇到不喜欢吃的香菜,芹菜,洋葱啊什么的,就噘着嘴,小孩似的委屈,然后细细观察我的脸色,再慢慢挑出来。

从来,我们出去吃鸭血粉丝的时候,他都不要香菜。

到现在,我去吃鸭血粉丝,也习惯性地说:“老板,不要香菜。”

真不知道,那么多年异国他乡的生活,他是不是……还是这样?

除了一些宛如孩子般的生活习惯外,子默对我千依百顺。

他经常陪我去打球、去游泳、去食堂吃饭,替我占讲座座位。

每晚上自修的时候,他都给我带上一个苹果,然后休息的时候,削给我吃。

每天我下课走下管理楼,一眼看到的就是斜倚在那颗老榕树下的他,微笑着,手里拿的不是橙汁就是可乐。他知道我一向喜欢喝这些没有营养但对胃口的饮料。

闲暇时,我们去逛街,去博物馆,去公园。我的包永远背在他肩上,里面放的都是我的百宝,而且越来越多,他就那么一路背着毫无怨尤。

他还记得给我买我最爱的KISSES,但是KISSES对穷学生来说毕竟太贵。一两次之后,我执意不让他买,他略带歉意地说:“汐汐,以后等我有了工资,天天给你买。”

以后……

以后……

我从此不再吃KISSES。

沙沙曾经有点忧伤,但又不无释然地跟我说:“汐汐,我看到子默哥哥对你这么好,我也开心。”

眼底还是有一丝丝的酸楚。因为她从来不和我们一起上自修。

一直都那么善良的沙沙。

从来子默给我带吃的玩的,都少不了沙沙的一份。有时候我们带着歉疚,想请沙沙出去玩或一起吃饭,她多半是拒绝的,但是渐渐地她也开始会开我们的玩笑:“我才不去当你们的电灯泡呢。”说完冲我们吐舌头,扮一个大大的鬼脸。

我们笑,微微带点惭愧地笑。

但是即便是这么幸福的日子,我们也闹过别扭。

那时的我年少不经事,加上有些贪玩,矛盾的源头,多半归因于我。

最严重的一次,子默三天不理我。

那次是因为,临近的师大举办校庆,请来了余光中先生作讲座。我和沙沙一向迷乡愁迷得要死,再加上知道师大校园是著名的小资情调,而我们从没去过。因此临时起意,一合计,脑袋一发热,我也顾不上自己有点感冒发烧,逃课跟沙沙偷偷遛去了师大。

我完全忘了先前子默打电话给我说买了药,约我下课在楼下见面。

而我和沙沙为表示尊重,在讲座前关了手机,结束后心情依然兴奋,一路笑着跳着走回来,完全忘了打开手机。

快走到宿舍时,沙沙捅捅我,声音奇怪地叫:“子默哥哥。”

我停住滔滔不绝的话头,抬头看去。

他站在那儿,面如凝霜,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有些心虚,但是我依然一蹦一跳地上前,拉住他的手,“子默,我告诉你哦,今天我们去听了……”

他一把甩开我的手,“我问你,你跑到哪儿去了?”

我呆了一下,“我们去了……”

他不听,很快截断我的话:“你手机为什么不开?”

我手忙脚乱翻开书包一看,关机。这才想起来,我有些歉意地看着子默铁青的脸,“对不起,忘了开。”他忍无可忍地朝我吼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找你找遍了全校所有的教室,你知不知道我打了多少遍你的电话……”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满是谴责,“林汐,你还有没有一点点责任感?!”

当着宿舍楼下来来往往的那么多人潮,听着别人似有若无低低的议论和轻笑,我的脸上终于也挂不住了,我也委屈地大叫:“我不过就和沙沙去师大听了一下讲座,你干吗这么小题大做?”

良久沉默。

突然他缓缓开口了,语气冰冷:“看来,我一直还是高估你了,你还是一个无情无义没有心肝的笨蛋!”

说完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很想叫住他,可是我说不出口。

子默不理我了。

回到宿舍,欢欢先开口:“你到底跑到哪去了,秦子默担心死了。”自从我和子默谈恋爱以来,也不知为什么,她和小白兔已经完全跟他站到了同一条战线,“他每隔五分钟就打电话来问你回来没有,后来我看到,他干脆就在楼下一直等。”她看看我的脸色,“怎么,你没看到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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