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跳墙(30)



晚潮看着他戴无菌rǔ胶手套,突然叫住他:“等等,先别戴手套。”

荆劭停了下来,“真的要反悔?”

“不是……”晚潮不由分说拉过他那只受过伤的右手,“我还有几句话跟它交代。”她把他的手,非常、非常珍惜地合在自己掌心里。

荆劭的手心也有点冷呢。

晚潮心里滋味纷乱。看他脸上轻松自在,没有流露一丝紧张的痕迹;可原来,他心里终究还是担心着她的。

“你要跟它交代什么?”荆劭眉梢一挑。

“我刚跟它说,给个面子,下刀小心一点。”

荆劭想笑,“它怎么回答你?”

“它拍着胸口跟我保证没问题。”她终于下定决心,一脸严肃地朗声宣布,“我准备好了荆劭!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

荆劭忍不住笑了,真服了晚潮,她就是有这种本事,在这个时候也能让他开怀一笑。

“荆,可以开始了。”竹青小声地提醒他。

晚潮闭上了眼睛,思甜过来装上麻醉器。

麻醉真的很快……眼皮逐渐沉重下来,睡意慢慢笼罩,晚潮心里忽然有一刹那的空灵明净。就在这一刹那间,她仿佛看见荆劭刚才的笑容,那种神采,有着无法形容的动人力量,如同流星照亮夜空一般,打动她的心。

终于明白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就算她的脸,再不能回到当初的美好,她也会勇敢面对不再遗憾。有没有考到空姐,那有什么打紧?想要嫁给飞机师的梦想,就到这一刻结束。罗马的日出,巴黎的日落,都比不上荆劭的一笑,更让她欢喜。

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黑。

晚潮在黑暗里慢慢清醒。一定是脸上又裹了纱布,什么都看不见,甚至感觉不到痛,整个脑袋都麻木沉重,手脚嘴巴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不能动也说不出。一定是思甜那家伙的麻醉剂用太多了,晚潮喃喃地在心里抱怨。

“怎么还不醒?”有人在c黄边小声问,是思甜。

“应该就快了。”回答的是荆劭,原来他也在。

“我等不及……”思甜在她c黄边坐下来,“待会儿晚潮要是醒了,一定问起手术有没有成功,我怎么说?”

压到我的手了!还说你的大头鬼啊……晚潮在心里哀叹。

思甜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坐在晚潮的手上,“荆,我在问你话,你到底听没听到?我们一定要先串好台词,不然会穿帮。”

“串什么串?又不是唱戏,就实话实说好了。”

晚潮情不自禁地竖起了耳朵。他们两个在干吗?串通要骗她?是不是手术失败了!

“不行,我一定要让这个好消息在充分的铺垫、等待中闪亮登场。”思甜大概是太激动,“呼”的一下站了起来,晚潮那只可怜的手总算获得解脱。

“荆,你想一想,都两年没动过刀了,这个手术你还是做得这么漂亮,这说明什么?说明你的手已经都复原了啊!还有晚潮的脸,她要是知道那些疤很快就会不见了,真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告诉她,一点悬念都没有。”

“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走来走去一整天,我看得眼都花了。”荆劭叹气。

“不能,我一高兴就坐不住。荆,你配合一下好不好,不要老是看着人家!晚潮那颗头,绑得像个粽子一样,有什么好看的?这样,等晚潮醒过来,我们就先不说话,卖关子,她一定以为手术失败吓个半死,然后我再友情大放送,告诉她其实这一回的手术完美到极点!呵呵!”思甜兴奋地憧憬着,“这个时候你再登场亮相,我保证晚潮会崇拜你到五体投地……”

被子下面屏息静气的晚潮,终于长长透出一口气,心里那根紧绷的弦,蓦然一松,这一次,她跟荆劭赌赢了!

原来,开心到极点的时候,脑子就会是空白的。她的脸!照镜子的时候,又可以看见自己熟悉的笑脸了吗?可以早晨起来,放在水龙头底下哗哗地冲,走在路上,再也不怕有人看……真是做梦一样不敢相信。

如果这一刻她还能有什么表情的话,那一定是一径地傻笑。喜悦满满地填着胸怀,思甜说得没错,她真的有点崇拜荆劭了!谁说的,他伤了手就再也拿不起手术刀?他不但拿得起来,而且依然做得比别人都好。有她谢晚潮这种伯乐在,又怎么会埋没他这匹千里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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