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艳妾(37)

蒹葭虽不识字,但她却认得陆霁斐这三个字。方才一瞥,看到那纸片人背后的名字,便赶紧跪下请罪。

“打小人,驱瘟神?”陆霁斐重复了一遍,脸上未见怒气,反而隐隐泛出一层笑意。

蒹葭大胆抬头一看,只见眼前立在风雪廊下的男人,唇角轻勾,眉目柔和,缥缈如轻云蔽月, 顾盼若流风回雪。哪里还有平日里那副令人胆寒之相。

蒹葭心中发凉,撑在青石砖地上的手暗施力。

……

苏芩一觉睡醒,已在苏府。

秦氏未见踪影,反而是老太太坐在炕头,正替苏芩掖被,见人醒了,叹息一声道:“姀姀,你要嫁便嫁吧,改日让他来咱们苏府提亲。咱们不拘那些俗礼,待过头七,你便嫁吧,不然这都要蹉跎到何时去。”

“……老祖宗。”苏芩万没想到,一觉醒来,竟听到的是这番话。

“你母亲那处由我去说。你若真欢喜,咱们也不能拦着。”老太太不知苏芩是被秦氏从陆府带回来的,满以为这娇娇儿伤心的自个儿吃醉了酒,这才不管不顾的就要应了这门亲事,顺了苏芩的意。

梅花酒后劲稍足,苏芩抚着钝痛的脑袋,心虚的呐呐开口,“是,做妾。”

老太太一愣,似没明白苏芩的意思。

苏芩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因着是做妾,所以像提亲、说媒、定亲等礼节,便也都没了……”

“姀姀,你糊涂啊。就算是欢喜那陆霁斐,不八抬大轿的进去,怎么竟还给他做妾。”老太太缓过神,急道:“不行,我们苏府的女儿,怎么能给人做妾呢!”

作者有话要说:陆疯狗:好饿好饿好饿

第18章

老太太原也是史侯家的小姐,嫁给了苏龚,一生顺遂,直至年老时才遭逢大难。

“老祖宗。”苏芩握住老太太的手,抚到上头干涸的细纹,声音绵软道:“是妻是妾,又有什么关系呢?如今咱们苏府遭逢大难,陆霁斐能娶我做妾,已是难得。”

老太太陷入沉默。她虽久居府中,但陆霁斐权倾朝野的名声早已听得耳朵里都能磨出茧子来了。若是苏府正盛时,苏芩嫁给陆霁斐做正妻,那也算是门当户对。可如今,苏府败落,连那些市井无赖都敢在他们苏府门口撒野,嚷着要娶苏芩。

如此境地,苏芩的这个妾,当的不冤。

见老太太松动,苏芩又道:“老祖宗,姀姀不瞒您,我已签了文书,早已是陆霁斐的妾,只要他想,明日便能用一顶小轿将我抬了去。”

老太太双眸微红,攥紧苏芩的小手,“姀姀,你,你怎么这么糊涂。”

苏芩摇头,脸上显出一抹笑意。

若是做妻,苏芩反倒没那么容易答应。

如今,陆霁斐与郴王为敌,后头还有大皇子等一行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可谓两面夹击,形势不容小觑。苏芩尚不能知晓陆霁斐日后下场,最关键的是,祖父的死,她尚未查明。若真是做了妻,更难脱身。

假设陆霁斐败了,扣一个谋逆的帽子,定是九族全灭。父族,母族,妻族,无一幸免。而若她当妾,连九族都够不到。她为妾,不能脱身,但苏府却在九族之外,能安安稳稳的好好活着。

苏芩已经想的很清楚了,嫁给陆霁斐做妾,比当妻好的多。

“老祖宗,姀姀觉得这样很好。”苏芩将身子埋进老太太怀里,闻到那股子苦涩药味。她吸了吸鼻子,道:“老祖宗,祖父生前,可有跟老祖宗讲过什么事?”

老太太奇怪道:“怎么突然提你祖父?他一天天早出晚归的,与我十天半个月都说不上一句话。”

自苏龚当任首辅,便与老太太分了房。因为苏龚醉心朝事,时常半夜而归。老太太觉浅,受不住,便提了分房。苏龚也没当回事,分房便分了。直至苏龚去世,他还住在他的书房里。

“唔。”苏芩含糊应一声,想起那封信,实在不知祖父是何意。

“对了,这些日子忙的昏头,姀姀你领着红拂和绿芜将你祖父的书房收拾了吧。上次抄家,也不知被砸了多少东西,里头能卖的,就卖了吧。”说到这里,老太太突然一顿,压低声音道:“书橱后头,你打开来瞧瞧。”

苏芩双眸一亮,赶紧披衣起身。

苏龚的书房在抄家时早就被翻的底朝天,里头许久无人打扫,蜘蛛结网,残骸遍地。

苏芩推门而入,入目一片萧瑟,鼻腔内满是灰螨雾气。

用绣帕掩着鼻,苏芩提裙走至书橱前,左右四顾片刻,看到书橱上积的那层厚实灰尘,低头看了看自己干净的手掌,轻蹙眉。

“呼……咳咳咳……”朝着满是灰尘的地方吹了一口气,苏芩被呛了一脸,她赶紧撇开头,用绣帕挥了挥,然后双手掰住书橱,憋足一口气往外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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