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犯青花(23)

“那,那,”李望抓耳挠腮,“那什么时候才算到时候呢?”

“现在是高三,我们是学生,以学业为主嘛。”青花扳着指头算给他听,“过完今年,上了大学,就不算早恋了;再过四年,毕业了,就是时候了。”

“是什么时候了?”李望还在发呆,一时转不过弯来。

青花狠狠剜他一眼:“当然是我嫁你的时候了。”

“你肯嫁我?真的!”李望蹦起来,若不是青花拉住,几乎跌进水里去。两人拉着手哈哈大笑,笑过了,拉着的手也不舍得松开,也不敢看对方的眼睛,就那样呆呆地望着对岸的粉墙,还有粉墙上雨水洇开的图画。

不知何时,对面院墙后转出一个人来,衣履整洁,眉目英朗,不像是本地人,隔着小河问他们:“是昌南的吧?一起拼车回去好不好?”

他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不好,我们还不走呢。”他是舍不得这么快离开青花。

斯情斯景,永志不忘,粉墙黛瓦,历历在目,可是,夕阳依旧,伊人何在?

李望终于摸到了香烟和打火机,点燃熄了两口,却又熄灭,在黑暗中握紧了拳头,她答应过他的,捱过高三,考上大学就会跟他恋爱,毕业后还会嫁给他!她应允了要嫁他的,她怎么会反悔?!

怎么能想到,那一天,他以为生命中最快乐的一天,竟会是他与青花的最后一面!

在思溪分手后,她回到瑶里,他回了昌南,苦苦地等待开学。可是暑假结束,她却没有再回学校。他以为她生病或是误车,等了一天又一天,再也等不住,于是再次来到古镇青花的家,青花妈妈却惊讶地说她早就回学校了。

到这时家人和学校才知道青花已经失踪三天了,报了警,却没有任何线索。青花妈妈几乎哭瞎了眼睛,李望更是要疯掉了,天天一放学就往警局跑,直跑得警察不耐烦起来,说:“你知不知道一年有多少失踪人口?又知不知道有几宗可以破案?要不,等你长大做了警察,自己来查查看。”

就是这句话,让李望立定志向,毫不犹豫地报考了警官学校。只是,毕业五年了,他从未停止过追查青花下落,却一无所获。这使他的人生充满了挫败感。不管这些年破了多少案,立了多少功,但是找不到青花,他怎能算一个好警察?

他甚至一再拒绝升职机会,心甘情愿做个小警察,永远奔走在侦破第一线。而楚雄的案子,让他第一次看到了希望——那只青花瓷瓶上的图画,分明就是青花绘于思溪边的速描,看得出修饰过了,转成了水墨画,可是,必定是青花的手笔,不会错!

是青花借着那只瓶子在向他传递消息吗?一定是!可是,她到底要说什么?

那只花瓶从何而来?跟楚雄的死有关系吗?

找不到花瓶的来源,就无法追踪下一步线索,但是,为什么没有任何人认得那花瓶?!线索就这么断了吗?

李望不忍心,不甘心,不死心!

早晨,李望顶着一双熊猫眼去警局。而方方则斗志昂扬,满面桃花——所谓“女朋友”原来不过是青葱的中学回忆里的一段插花,何足为惧?只会让她因为意中人的长情而更加仰慕。

她偷窥李望颜色,摸不准他对自己昨天的家访是什么态度,又有点心疼他的憔悴。

对一个人的过往知道得越多,就会越关心。她穿过整个办公室走到李望桌前:“咖啡还是茶?”

已经努力做得自然,还是被小陈嘲笑:“方方今天好贤惠。”

方方嗔骂:“要你管?”那含笑的口吻,分明已经视李望为囊中物。

然而李望对这一切置若罔闻,径直绕过方方进了蒋洪的办公室。小陈笑起来,方方气得拿起一枝铅笔丢过去。

蒋洪正拧着眉毛在黑板上写写画画,在不同的人名下划直线斜线,努力找出各人的交集点。李望走过去,拿起粉笔在何玲珑名下划了个圈,单刀直入:“蒋队,我想给何玲珑开个档案。”

“好小子,跟我想一块儿了。”蒋洪鼓励地说,“说说理由。”

“这是楚雄临死前想见而未见的最后一个人,可是她对楚雄的死过于冷静。即使真像她说的两人没什么交情,但是一个女人听到老同学的死,也多少会有些意外和感慨吧?然而她推脱得太干净了,说话滴水不漏,就像提前做足功课似的。越撇清,越可疑。”

李望隐瞒了玉衡关于“黑天鹅”的比喻,知道蒋洪不会接受这些。

方方敲门,自行做主端了两杯咖啡进来:“电脑部来电话,楚雄的电脑资料被解密了。有一组关于花瓶的照片很可能与案情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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