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鸩(109)

阿古上一次没有给薛康林和洪氏奉上一杯媳妇茶,这一次,心情颇为微妙。心底没有将他们当做薛家人,只是两根木头,手上动作就轻松了些。

唯有站在一旁的薛升让她很不舒服。

屋里众人的视线都在她身上,可惟独薛升的目光十分强烈。别人可能感觉不出来,她却能感觉得到。

恨她吧,越恨越好。越恨就越证明薛升心里不舒服,他不高兴,阿古就开心了。

今日起,她要开始毁了薛升。他的名声,他的地位,他想得到的,她都要一点一点摧毁,让他失去全部,一步迈在悬崖上,明白什么叫做绝望后,她才会要他的命。

只是简单让他死去,她如何能满足,如何能平复她三年前的怨恨和痛苦。

薛康林和洪氏用过茶,给阿古封了红包,又送了一对金镯子,这儿媳茶才算敬完了。

“今日你们就在家中休息吧,乏了就出去走走,明日再去拜访同僚故交,该有的礼数还是得要的。”

洪氏以慈母的语气嘱咐着,令薛康林心中受用。薛晋应了声,阿古又道,“客栈里的酒,我想去搬过来。”

提到那酒,薛升才觉阿古该死。那酒本该是他的,功劳也该是他的。

薛康林当然也记挂那些酒,到时真立了功,薛家儿媳的名衔她才稍稍担得起,自然看重,“你已是薛家儿媳,的确是该搬回来了,多叫几个人去吧。”

薛晋当即和阿古过去,路上还见昨日喜庆的红绸悬挂树上,阿古看了看就放下了帘子。见薛晋袖子里隐隐露出红布,低头看去,只见是个鼓鼓当当的荷包。

钱袋?只是一个男的钱袋用红色的,未免奇怪。

到了客栈,金书正百无聊赖趴在二楼栏杆上看风景,瞧见薛晋阿古下车,好不欢喜。还没等他们上楼就朝下面招手,阿古抬头看去,看见金书,也面露微笑。

上了楼,金书就上前抓她的手,“阿古姐姐。”

薛晋在旁说道,“叫姐夫。”

金书较之薛升的确更喜欢他,可并不代表他是打心眼喜欢他,哼声,“不叫。”

话落,一个红色的荷包就在自己面前晃了晃,薛晋弯弯眉眼,“都是喜糖。”

金书想去拿,可荷包立刻被提起,高了他一个脑袋。他眨眨眼,乖乖叫道,“姐夫。”

薛晋大为满足,将喜糖都给了他。看得阿古闹心,为了几颗糖就卖口乖,果真还是个孩子。

阿古进去查看酒缸,没什么异常,就让下人将五缸酒搬上车去,薛晋随同督工。

金书见屋里没了下人,飞快地从怀里掏了一张纸出来,塞到阿古手上,“师父的飞鸽传书,昨天到的。”

正巧又有下人进来,阿古将纸放于怀中,没有查看。

☆、第54章 疑云

第五十四章疑云

从客栈出来,时辰还早,薛晋见日头高照,秋风送爽,现在回家实在太可惜,说道,“不如去荷塘看人挖藕,买些时新的藕回去。”

阿古也不愿早回薛家,点头应声,和他一起去了莲塘。

已是九月秋日,荷花全谢,藕更是当季时。此时去藕塘的,多是去买的,亦或是趁着景致悲凉,找找可有什么诗歌可吟的文人雅士。

两人下车后就见藕塘上已经有数十个挖藕人,将饱满的藕挖出,抹去淤泥,露出白净的藕身,放进篮子中。走了不多久,他们就有人唤声。薛晋偏身看去,说道,“是我的同僚。”

那几人结伴上前,视线少不得要在阿古脸上多打量几眼,皆觉惊艳,难怪薛晋要这么急着将她娶进家门,也难怪身世卑微,却能让薛家人点头让她进门。想着,眼里又多了几分轻视,腔调里却带着满满的笑和艳羡,“薛三爷真是好福气,如花美眷,叫人羡慕。”

薛晋一一受着这赞言,又为阿古和他们相互介绍,几人驻足寒暄。他问道,“可是来瞧这晚秋景致的?”

“一年四季季季景致不同,趁着起风时节,过来看看。薛三爷新婚第二日就来这,莫不是也起了这雅兴?”

“这倒不是。”薛晋淡笑,“我妻子喜欢吃藕,她也没瞧过如何挖藕,就带她来了。”

阿古听见“我妻子”三个字,刺耳倒不会,只是颇觉奇怪。

一人皱眉说道,“薛三夫人……没瞧过挖藕?可乡下那些地方,可没少人种这些吧?”

薛晋说道,“诚然如此,只是我妻子常年居于幽谷,甚少外出,有些不食人间烟火。”他笑笑,“口味被养得有些刁钻了。”

几人面面相觑,原来不是传闻中是个村妇,而是……他们好不惊奇,“难道是哪位隐士的弟子?”

自古以来隐士便不是普通人能做的,唯有大智者才能放弃红尘名利,安居山林。虽然被人称颂,但能做到那种地步的人并不多,所以隐士也更得人尊重。他们再细看阿古,如果真是村妇,不说肤色白皙,连手也不见粗糙,怎会是那种做粗活的人。见她神色清冷,有着京城女子少有的脱俗之貌,更是深信,这姑娘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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