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我胸口的大青蛙头,笑得愈嚣张,“你还是跟这样的衣服比较相配,以后不要再穿什么裙子了啊。”
“可是有人说很漂亮啊。”
他的笑容几乎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的一瞬间收起来,手里捏着那本笔记本,一言不发的看着我。
我被他那样看得极不自在,抽脚就想往家里跑。“呐,学长,笔记帮你借来啦,我回去睡觉了,拜拜。”
“等一下。”他一伸手就将我拦下来。
“嗯?”我抬起头,正对上他夜色般漆黑,却星辰般明亮的眼,那双眼里眼波流动着,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一般,末了却只轻轻的问了句:“你最近都没上天台睡觉了么?”
“嗯。换地方了啊。”我点头,“你们很吵啊。”
“那个……”他稍稍垂下眼,吸了口气才接着说,“你的王子殿下似乎误会我们了,你没有去解释么?”
“我的?”我笑笑,有些自嘲的味道,“白晓迟是所有人的王子啊,可是独独不是我的。再说了,我们有什么好被误会的?”
“是么?那么想必是那天中午我的腿上突然长了刺。”
沈渡此刻轻轻的声音才像是刺。
尖锐而锋利。
我从不知道,他居然还会这样子说话。而且,他分明是很认真的在说这句话,和以往任何一次的玩笑都不一样。
用那样子受伤的语气,用那样悲伤的眼神。
我看着他,睁大了眼,轻轻的咬了自己的下唇,不知所措。
他静了半晌,甩了甩头,眼睛看向别处。“抱歉,我大概没什么立场来指责你的,可是——”
他依然没有看我,但声音却低下去,遥远得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里传来,“我没办法不介意你那个动作啊。我认识的花七,一向是从容淡定的啊……”
他没有往下说,可是我明白他的意思。
一向天塌下来都不会多走一步的花七,居然会为了一个人远远传来的声音就惊跳起来。
连我自己都没办法不介意吧。
我看着他,心里像是堵了块什么,压得快要透不过气来,却偏偏张不了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了,你上去吧,不早了。”沈渡深吸了口气,转过来很勉强的向我笑了笑,“拜拜。”
“拜拜。”我如释重负般,以最快的速度逃回家去。
过了很久,我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口往下看时,那个高高大大的男生分明还在那里,倚在路灯的柱子上,间或往这边看上一眼,夜色中看不清他的脸,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他的眼睛定是黯得吓人。
我拉上窗帘,关上灯,将自己裹在毯子里。
第一次觉得,沈渡果然好可怕。
第四章 天台上的故事
第二天小楼过来找我,忧心忡忡的样子。“七七,昨天我好像看到沈渡在楼下站了很久呢,你们没吵架吧?”
我摇了摇头,趴在课桌上伸了个懒腰,“没有啦。”
其实,比起目前的这种状况来,我倒是宁愿吵一架。
借化学笔记什么的,根本就是个借口。
那家伙分明是为了来见我才打那个电话的。
分明是为了说那句话才来见我的。
而那句话——
我叹了口气,那句话让我熟悉的那个邻家兄长一般的沈渡,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让我下意识的想逃避的人。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的?
小楼看了我很久,也叹了口气,很意外的,居然什么也没说就走开了。
我目送她从教室后面绕到她的位子上去,不经意间就看到白晓迟的眼。
在长睫毛的掩映下,水晶般清澈的眸子带着一些温和的笑意,斜斜的看向我。
我想我被电到了。
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反射性的将头转过来,埋在自己的臂弯里,遮住自己有些发热的脸。
感觉上,一切都乱了套。
中午的时候,我去了天台。
我真的很不能忍受我的生活被一些七七八八的因素所影响,转到我不能控制不可预知的层面上去。
所以,如果可以,我想尽力的将它扭回来。
我的生活,应该是平静如水,波澜不惊的。
沈渡果然在天台,穿的还是昨天晚上那套衣服,靠在墙上,不知什么时候长长了不少的头发很凌乱的披在脸上,显得异常憔悴。
我叹了口气,走过去,用脚尖轻轻的碰了碰他,“喂。”
他抬起一双布满血丝的眼来看着我,“七七。”
我蹲下身,将他手里的书拿过来合上,“昨天睡得很晚啊?”
“嗯。”他抬起一只手来,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赶着抄小楼的笔记。”
“这样子的话,等不及高考,你的身体就吃不消了呢。”我叹息,很莫明的有一点心疼。以前即使受了什么样的伤也好,他都一直神采奕奕得几近飞扬跋扈,随时都笑得像在拍牙膏广告,可是现在的沈渡看来身心俱疲,像只在迁徙途中力不从心的候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