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花事了(绚烂之花)(49)

我想我的心大概被那样的眼神灼出一个大洞,所以只要一想起来就会痛,很痛很痛。

“七七。”

沈渡在我几乎要从楼梯上栽下去的时候一把扶住我,皱起眉来,“你走路的时候在看哪里啊?小心摔死你。”

我伏在他身上,轻轻的说对不起。

那条项链因为我要跌到的动作从领口滑了出来,明晃晃的刺眼。

沈渡稍稍眯起眼,然后叹了口气,扶着我的肩,将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开一点,盯着我,“我不管你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总之你现在给我打起精神来,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我怔了一下,问:“什么人?”

“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

我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看向沈渡,缓缓的,试探性了问,“我的……”

嘴唇张合了几次,始终没有将那个发音最简单不过的词说出口。

但是沈渡看着我,轻轻的拍拍我的肩,然后将自己的手缩回去,插在口袋里。“嗯,走吧,有一点远。”

我跟上去。

心里涌上来无数的画面,清晰或者模糊。

清晰的是老爸坐在摇椅上没有焦距的眼,模糊的是幼小时在我床边轻轻唱歌的人的脸。

终于,可以见到她了么?

第九章 两个人的眼泪

晴川的街道,和我们那里不一样。这里到处都是旅游城市的痕迹,店铺林立,游人众多,华丽而喧闹。

而这些我完全没有心思去多看,只跟着沈渡走,心里在努力回想,希望能够找到那个人的记忆,哪怕只有一小段。但是,我的脑海中,一片茫然。

坐公车的时候,刚好碰上上班高峰期,挤得不得了,我已尽量靠边站了,还是被新拥上来的人挤得几乎要摔倒。

沈渡伸出一只手来揽住我的肩,将我往他身边带了带,稍微皱着眉,并没有多说话。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发现他眼里有很重的血丝,于是问:“学长你几时到得晴川?”

“今天凌晨。”

“一夜没睡吗?”

“在车上打了个吨儿。”

我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你没必要那么着急……”

这么急,似乎一下子就要将过去十几年的光阴都堆在眼前一样。连我自己,都没有做好要见那个人的准备呢。

他屈起中指来弹了我一下,“我来也来了,你还废话什么?”

我垂下头,就听到他轻轻地解释,“昨天得到消息时,我也没有想太多,就是觉得应该尽快告诉你,加上机会凑巧,你自己也在晴川,所以……”他也轻轻叹了口气,“就这么跑来了。”

我没再多问,抓紧了扶手,看着公交车在我完全陌生的街道上走走停停,心里开始想象终点的样子。

我的母亲,现在到底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呢?

沈渡领着我下车,找人问了路,然后转车,下车,过地道,终于停下来。

我抬起头,看向前面早已斑驳的牌子,上面写着“夕辉区水产市场”。

沈渡重重的握了我的手,看着我,轻轻地问:“就是这里了,你确定要去?”

我重重点下头,“我自然要去我想要亲口问问她,当年为什么要离开我们为什么十几年来对我不闻不问,为什么——”

“七七。”沈渡皱着眉,打断我说话。

我叹了口气,或者我并不是想要质问她什么,或者我只是想要看一看她的脸,那张十几年来,我醒时梦里从来就没有清楚看过的妈妈的脸。

“好,走吧。”沈渡看着我平静下来,领着我大步走进水产市场。

即使是这样的夏日,地面仍是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水产产品特有的那种腥臭,路边间或堆着一堆死鱼,引了无数的苍蝇在上面嗡嗡的飞。

我忍不住掩了鼻子,连沈渡都皱起了眉,一面对着两边店面的门牌,一面已停下了脚步。

我跟着停下来。

对面那个摊位的女主人正在熟练的将顾客指定的那条鱼从水池里抓出来。

我怔了怔,不用再介绍了,老爸说的没错,我长得愈来愈像我的母亲了。

对面的女人系着这里似乎每个人都系的皮围裙,头发随意的用个夹子夹在脑后,有几缕没有夹到的,就垂在耳畔,随着她的动作晃动,更细碎一点的头发则被汗打湿,黏在脸上。她抓好了鱼,顺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手上一片鱼鳞沾上去,和着零星露出来的白发,明晃晃地刺眼。

我下意识的抓紧沈渡的手

纵然额头眼角已有了皱纹,纵然脸上的肌肉都已松弛下垂,纵然看起来已经饱经风霜,可是那样的眉眼,那样的笑容,我想,我每天在镜子里看到的,都是她年轻时候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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