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花事了(绚烂之花)(52)

我看向他手指的方向。那边似乎是有家小店,挂着一些泳圈之类的东西,我皱起眉,“那里回有衣服卖么?”

“有啊。”白晓迟点头,贼贼地笑,“有比基尼泳装呀。”

这家伙分明是在取笑我。我咬着牙,捶了他一拳,别开一张大概已经比番茄还要红的脸,不敢再看他。而他则笑翻在地上,捂着肚子打滚,“呀,七七,你还真是可爱。”

我决定不再理他,坐在沙滩上,抱着自己的膝盖,看向大海的那一端。太阳已有些偏西了,云彩的颜色也渐渐丰富了起来,海面上更是被映出一片又一片、一层又一层粼粼的金光。原来大海真的是如此美丽。我轻轻叹息,随着从身边拂过的风,哼起记忆里断断续续的旋律。那是妈妈在哄幼小的我睡觉时经常哼唱的曲子。

“很好听呢,”白晓迟不知几时已坐到我身侧,听到我哼唱,轻轻地问了句,“这是什么曲子?”

“恩?”我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回大海,“我不知道,小时侯我妈妈哄我睡觉的时候常常唱的,但是我只记得这么多,而且完全不记得歌词了。”

“是么?”他静了一下,然后试探性地问,“今天沈渡带你去见的那个人是……”

“我的妈妈。”我接上去,笑,“是不是很温柔?”

“恩。”他笑了笑,然后倒在沙滩上,“真的是很温柔的妈妈呢,我小的时候给我妈看100分的考卷,她连笑都不会对我笑,更别提为我唱歌,为我打气了。她只会一味要求我做得更好一点,但是我拿第一也好,钢琴过级也好,只略一点头就过去了,我有时候甚至在想,我要是变坏的话,她脸上的表情会不会多一点。”

第十章 开到荼蘼花事了

放榜的那天和夏季里所有的日子一样,有炎热的温度,过分的日照。街道两旁法国梧桐的影子像是泼墨画一般,浓得化不开。我很早就跑到学校,看着教师将那三大张密密麻麻写满名字的大红喜报贴出来,然后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找下去。

没有沈渡,从重点本科到末流专科,都没有沈渡的名字。我的心一下子凉下来。在这样的酷暑里,我站在操场的烈日下面,如在冰窖。然后我发疯一般地跑去教导处,向老师询问沈渡的分数。

那老师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还是把一个文件夹翻到某一页递给我。我找到沈渡的名字,手指在语文那一格里的横杠上停了一下,然后滑到行尾。总分487,离最低录取线还差十三分。那老师在那边叹了口气,

“真是很可惜呢,那孩子,如果不是缺考一门的话,一定可以上重点本科线的。”

我怔了一下,然后鼻子就酸了,两滴眼泪毫无预兆地就滴在沈渡的名字上,墨色淡淡晕开来。

那家伙,明明已经那样拼命呀。

老师被我吓了一下,“哎呀,你哭什么啊,落榜的又不是你。”

“没什么。”我控了眼泪,向老师行了礼,走出去。他不知道,沈度这样子落榜的话,比我自己考不上还要更让我难过,一千倍一万倍的难过。去沈家的时候,沈渡不在,倒是沈伯父和沈伯母都在家。有位教师在劝沈伯伯让沈渡去复读。沈伯伯面有难色。“刘教师,你也知道,我们两口子是跑长途客运的,平常在家的时间少,可能对儿子的关心也不太够,所以那小子根本就不把我们的话放心上啊。他认定的事我们是说不通的,我们也想要家里出个大学生啊,可是他自己不肯,非要跟着我出去跑车,我也没办法啊。”那老师叹了口气,“真是很可惜呢,他这两个月这么努力,而且如果不是缺考的话,一定可以考上的啊。”

“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他自己就是不愿意,那小子倔起来的时候,牛也拖不动啊。”沈伯伯皱着眉,看向我,“要不七七你去帮我们劝劝他吧?”

我怔在那里,“沈渡要去跟车?”

“是啊,还说这趟车便跟着我出去。真是伤脑筋的儿子啊。”

我继续怔在那里,浑浑噩噩,连自己怎么样回家的都不知道。沈渡那家伙,难道,就这样,放弃了?那天晚上我在床上滚来滚去都睡不着,眼前一直是那天沈渡在天台上说他要向某个人承诺未来的表情。

床前,窗玻璃上,墙上,天花板上,处处是他认真的眼。

半夜的时候,电话铃响,我跟去接,是小楼打来的,只轻轻的说了一句话便挂了。

她说:“沈渡在你楼下,很久了,你不去看看么?”

我捏着电话,听着里面的盲音,愣了几秒钟,然后趿着拖鞋便三步两步地跑下楼。楼下的花坛旁边,果然坐着一个人。银盘一样的月亮挂在屋顶,月光清冷,连他的影子也被映得有种凄清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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