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真夜下意识地想起自己脖子后面的tattoo。
"嗯,彼岸花是人类原罪的终结之花。真夜,你是被神珍爱的孩子。所有被神眷顾的孩子都注定要在活着时候历经百般磨难。"
他低头亲吻真夜的左手:"但是请相信我,在经历过磨难后,你会摘下荆棘中最耀眼的王冠。"
"由真夜,你注定高贵。"
她手背上被吻到的那一块皮肤酥麻了一秒,迟迟不能醒觉。在他抬头重新与她对视的那一瞬,她终于看清楚那双眼睛——
果然是那片刻骨铭心的冰绿。
……
"真夜?!!真夜?!!"
"醒醒,别睡过去!"有人在掐她的人中,让她迷离的意识渐渐变得清晰。终于有力气睁开眼睛了,可映入眼帘的不是那个站在忘川边的陌生人。
"岚?"她努力地微笑,竭力不让岚看出自己的虚弱,"是你啊。"
"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有人对你做了什么?"抱着妹妹瘦弱的肩膀,他心痛得想杀掉自己,"你怎么会一个人躺在雨里?刚刚到底是怎么了?"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真夜抬手抹掉哥哥眼角的泪,那泪水和雨水混淆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可你不能让人这么欺负!你是我的妹妹!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岚,我说了都过去了,不想再去追究了。"真夜揪着自己的脸蛋俏皮地笑,"我只在意你啊,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好了。"
她心里明白,岚这样优雅的人永远不适合争执和冲突,她不应该给他带来麻烦。
雨更大了,岚的眼泪混在冰冷的雨水中,掉落在真夜的眼睛里。她眨了眨眼,原来亲人的眼泪落进自己眼睛里时,是这么温柔的刺痛。
"乖。"岚把她埋在自己的怀抱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在你身边,一直在你身边。"
被哥哥抱在怀抱里的真夜像个失了魂的木偶,她并不是因为伤口疼而失魂,而是那个冰绿眼瞳的男生说的一切都是那么令她着迷。真夜忍不住问岚:
"岚,你相信这世界上有一条叫忘川的河吗?"
"什么?"
"我刚刚晕过去的时候,好像被一个陌生人从黑色的河水里救起来。最奇怪的是,他有一双冰绿色的……。"
"冰绿色的眼睛?"
"呃?"这下轮到真夜愕然,"你怎么知道?"
岚突然变了脸色:"够了,忘记吧。那都是你的幻觉!"
真夜没再问下去,因为即使她问了岚也不会说。岚最近有些奇怪,一贯安静优雅的他似乎很容易就被一些禁忌的字眼触怒。
她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那冰绿眼瞳的男生原本只出现在她的梦境里,现在却出现在她的幻觉中。他仿佛是在一步一步地接近她的生活。
离她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岚带她去看医生,所幸没什么大碍。看完医生,岚背着真夜从医院出来,兄妹俩在点满了橙黄色路灯的公路上走着。哥哥背着妹妹的身影,像一个永远凝固的电影画面。
"真夜,哥哥下周要出远门,你在家要好好照顾妈妈,更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你要去哪里?"
"去北极,帮一家地理杂志拍摄一些冰川的照片,不需要太久,两个月后就回来了。"
"两个月?!!很久啊……不能一个月就回来吗?"
"一个月就回来的话,可能拍不到最美的照片啊,尤其是你以前说过要看的极光。"他安静地笑,"放心,我会为你拍到极光的,乖……"
月色温柔。她把下巴搁在哥哥温暖宽厚的肩膀上,脑子突然噌噌地出现了那个词——
abbracciamento.
不停的,不停的……长时间的拥抱。
现在就是最美好的瞬间,现在就是最温暖的时刻,真想、真想在被这个世界的嘈杂吞噬之前,在被黑色的潮水吞没之前,不顾一切地摁下生命的秒表。
3!
2!
1!
stop!跟一切说停。
幸福终于碎裂成虚幻的镜相,而她多么多么想一步步踏入那迷茫的湖水中,在紫色的雾气缭绕中,静默成一只水晶雕刻的鹭,永远守护在那个叫"慕音岚"的名字身边。
回到家后的真夜努力地回想着那个将她从黑色河水中救起的男生,可脑子里像是被下了奇异的魔咒,自动过滤了有关那个人的一切。连声音都已经模糊,只记得那双冰绿色的瞳。
又温柔又冷漠。
今天又是月圆之夜,她站在镜子前看着脖子后的tattoo,果然颜色又深了一些,有轻微的刺痛。
"嗯,皮肤不错。"
窗台那边传来莫名的赞美声,真夜转头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