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可以中短篇小说(117)

我妈则逮住我说不会是戴耳环的那个吧?我妈越认真我压力越大,如果我下次回来没有骆驼,会被我妈的封建观念碾得遍体鳞伤,她的杀手锏我早已领教。其实我也搞不清骆驼到底算我什么人。深想一层时,连自己也吃了一惊:当我和骆驼没发生性关系的时候,我并不能确认我和他的关系,好像男人必须在女人身上盖戳之后关系才能生效。我想我并没比我妈进化多少。倒是我妈的信念天然诚恳,我的虚伪做作。

我含混着应付过去了,我妈没有追究,我却不能放过自己。我躲在厨房里怀着极大的自我鄙视拍死了一只蟑螂,另一只被逼到洗菜盆里,我拧开水龙头慢慢淹死了它。我妈完全不知道有个人在我家门口抹了脖子,此后我的梦都是血淋淋的。我不知如何看透一个人的脑袋,如果人的精神疾病像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一览无余,我大可不必像深陷黑夜一般恐惧。我放大了骆驼裆部的中缝,给自己设置了前进的障碍,他像麻雀一样蹦跳是不失童真的顽皮,我看作滑稽是存心不让自己如意。一时间,我有点幡然悔悟的意思。我清理好蟑螂尸体,心情妩媚地回到餐桌。老爸已经微醺,说话情绪激动,手在空中挥动,我知道他的故事抵达高xdx潮。

我看了骆驼一眼,默默想起西伯利亚平原上那个孤独的流放犯,我下决心要它今晚到来。

老爸酒劲上来扛不住,呼呼睡着了。骆驼和汪大头在附近欣赏田园风光,我帮我妈收拾残局,温驯地忍受她的唠叨。我瞟了一眼窗外,骆驼和汪大头边抽烟边评点江山,黄昏最后一脉余光涂满他们的后背。我心里想着夜晚即将发生的妙事儿,面色欢愉。我妈见我态度不错,于是化批评指责为语重心长,还说她开始锻炼身体,因为我生儿育女后需要一个健壮的保姆。我一听就两眼发潮,我想,为了我妈我似乎也该好好干上一回,否则真是不孝。

我又看窗外,骆驼和汪大头已经走开了,枝头上两只小鸟正用嘴互相给对方打理羽毛。

我趁机先把自己弄干净,我在浴室里洗上洗下一通忙乎。我从没这么积极地去干一桩享乐意义上的事,半瓶沐浴液被我抹个精光,头发洗了三遍,吹风机坏了,浴室散发的浓郁香波味差点令我窒息。

在这次彻底清洗身体的过程中,我怀着临嫁姑娘对娘家的眷恋,回顾了自己过去所有的历史,为一个即将获得的好归宿感激涕零。

我吹干头发对镜贴花黄。小侄溜了进来,玩着桌上的眉笔粉刷和瓶瓶罐罐,不停地问这问那。当他明白这些我都要抹在脸上时,撇着嘴不屑地说:“你们女人真麻烦。”

我笑着亲了一口他的脸颊,继续涂脂抹粉。

“姑姑,”小侄倚着桌沿认真地看我化妆,我敷衍地应了一声,他接着说,“那两个叔叔在橘园里亲嘴了。”

我蓦地一怔,瞪着镜子里的人,那张脸像动物的标本。

骆驼裆部的中缝浮现眼前,我吃惊,只是因为内心隐约不安的某种东西得到了印证。

我慢慢擦掉脸上刚涂好的东西,脂粉像三月的柳絮飞扬。

干掉中午的声音

我住a区b栋111房。

中午一点左右,奇怪的声音准时响起来。

你听,像轿夫抬着竹蔑轿子,轿子里陶醉着一位先生或者小姐,吱哑,吱哑,咯吱咯吱哑(这几个字肯定不太象声),轻一下重一下地弹跳。稍微有点想像力的,就能看到光膀子的轿夫,貌似悠闲的一摇一晃,细看额上脖颈冒起的青筋,才知道这轿夫的活并不轻松,原是暗地里咬了牙关撑着的;想像力稍好点的,便能看到太阳底下,轿夫的汗珠子玻璃球似的,路边的树木花草蓝天白云,都在里头映着了,并且悠悠地往后退逝。

吱哑,吱哑吱哑,咯吱咯吱哑……

偶尔间断一会,再重新吱哑吱哑地响,聪明点的,肯定知道轿夫在歇息。

吱哑吱哑吱哑吱哑吱哑……

急骤起来了,剧烈起来了,明白点的,就懂得是坐轿的人在催促,或者天色忽变,轿夫在赶路避雨了。

痛苦的是,我既没想像力,也不聪明,我总是聒不知耻地认为,那是人压床的响声。多少天后,我被那声响弄得面黄肌瘦,嘴唇干枯,一副严重缺水的症状。

你听,吱哑,试探性的声响,吱哑吱哑,渐渐上道,吱哑吱哑吱哑……

如果细数吱哑声响,倾听吱哑节奏的话,就发现很有规律性,也富有音乐美,不过这种规律不能以数学公式来演算,这种音乐美也不能以通俗、美声或民族概念来定义。整体的规律是,每次午间的吱哑声维持四十分钟左右,途中间断五六次,每次间断时间三秒到八秒不等,相当于煎咸鱼时用锅铲翻至另一面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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