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可以中短篇小说(164)

把余父征服的细节只有桔子知道,余父心里是否经历过什么挣扎,桔子也知道。

事后桔子才跟余父谈房子的事,桔子表示婚要结,房要新,手掌手背都是肉,不能弄出个两样来。

桔子在余父身上成就一回之后,憋闷的心底似乎开了窗,透进了新鲜空气,那些阴郁发霉的东西,迅速消散了许多,世界为之一变,桔子的脸上挂满了笑,开始在家里主动说话,声音也大了起来,并且有了自信与周莉辩论,极有分寸地反驳余母。桔子这些细微的变化,家里的女人都察觉到了,就是不知其中的奥秘,只道是桔子和余少虎感情添了几分,一家人的融洽气氛浓了,因而也无人去细想。桔子也不再提房子和家具,似乎压根儿就没这回事。余父仍是极少在家,考察、调研、做报告,越来越忙,来去悄无声息。

周莉沉浸在对新家的向往中,随时和余少龙搞一些过分亲热的举动。桔子和余少虎就不敢,这种表演,与余少虎做拍档,桔子觉得别扭,尤其是在余少龙面前别扭。所以每当周莉和余少龙有些拥抱等亲热的行为时,桔子和余少虎心里都很难堪,甚至有些阴影。

桔子的心底还有一扇窗需要打开。

她正想办法打开。

她耳边仍不时扫过一丝疾风,响起尖锐的喊叫,“差货,差货”,她头痛欲裂,拳头紧攥,这些纷乱的喊声子弹般嗖嗖地在身体里穿行。

雨没有断,黑云也没有散尽,整个农场几乎见不到一个人影。桔子推开门,浑身湿漉漉地进来时,正在无聊遐想的余少龙猛吃一惊,问桔子是不是找余少虎,桔子摇摇头,说,我知道是你在值班,他打牌去了。余少龙胡须稍微颤动了一下,桔子立即打断他,接着说,我找你。余少龙胡须又颤了一下,笑着说,什么事这么严肃,坐下来说。

桔子把屁股放在床边,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农场么?不等余少龙回答,桔子接着说,为了天天能看见你,我以为离你近一些,我就会快乐,可是面对面的遥远,是真正的痛苦,我真的快承受不住了。

桔子把这点半真半假的事说得极具煽动性,配备以晶莹的即将掉落的眼泪,使余少龙一阵惶恐。桔子打了一个喷嚏,眼泪落下来,紧盯着余少龙的一字胡须,说,我是差货吗,你说,我是差货吗?

余少龙似乎才看见一个真实的桔子,比起周莉的妖艳与任性,桔子的纯真与温驯让余少龙心里有点发暖。

桔子,谁说你差货了,你不比谁差,真的不比谁差。余少龙有点乱。

连余少虎都怀疑我,桔子苦笑,他对我也不好了,我,我打算离开这里。

雨忽地猛烈了,冲掉了桔子原本很轻的声音。

一阵沉默后,桔子大声说,我要走了。余少龙拉住她,等雨停了再走,桔子说,雨停不停,我都得走,我要离开,离开农场……你,能不能,让我摸一摸你的胡子。

气氛被桔子搞得很煽情,余少龙中了招似的动弹不得,桔子一时不知自己的情感有几分真实,几分演戏,也陷入了当时的情景。她的手指头摸了过去。以为这辈子都摸不到的东西,没想到真的就在指下,她有点激动,一激动手指头就难以安份。

雨声大,雨越大,夜越静。这些个东西,仿佛都在推波助澜。

雨停的时候,桔子从余少龙的怀里爬起来穿衣服,想不清发生这些之前,到底是情感的驱使,还是心里那不可告人的心理使然。桔子没有追究这个问题,她很快想起周莉,想起周莉令人生厌的神气,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如今已被她踩到了脚底下。

恰恰相反,桔子从头至尾都没想过离开农场。

婚期在慢慢逼近,周莉和余少龙因为家具的事情产生了巨大的矛盾。余少龙列举了黄色家具耐旧耐碰耐磨等无数优点,极力说服周莉放弃米白色那套。余少龙的突然生变,使周莉莫名其妙,因为当时两人对米白色的选择高度一致,所以周莉仍然坚持不改。余少龙没辙,狠狠地说,你又耍小姐脾气了,哪一件事我没依你,你也依我一次,少任性一回行不行?周莉的火上来了,嚷道,婚我不结了!

吃饭的时候,余父发言了。余父说,我考虑了一下,手心手背都是肉,婚事不能做出两样来,让外人说三道四,新房明年年底能拿到钥匙,如果你们没意见,婚期推到明年。家具嘛,不喜欢可以卖了重打。总之,是喜事,要大家都开心才对。

在座的人都愣了,只听见桔子欢快地咀嚼。

惟愿中年丧妻

似乎是一瞬间就变成这样了:肚子充了气一样膨胀,肌肉下坠,走几步路就喘不过气,脸上的纹路越来越深,头发越来越少,牙齿越来越稀,用膳时牙缝里开始习惯存货,眼球也有些浑浊了,不像二十来岁时那么炯炯有神。唉!中年啊!老齐在兴和餐馆的仪容镜前,心血来潮地打量了一下自己,有些颓丧地暗叹一声。老齐是赚了不少钱的,闲暇之时,爱上兴和餐馆,和张老板下象棋。张老板与老齐一般年纪。老齐爱上兴和餐馆,还因为他和老张志趣相投,且同病相怜。什么病?老张知,老齐知,其他人,也甭想问出个子丑寅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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