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沧海长歌(128)

秦长歌听他这话也不生气,懒懒一笑,往榻上一倚,“是吗?不算?那陛下叫人吧,区区肚子里那点货色您看不中,那也不必再说了。”

萧玦长眉一轩,难得的竟没有生气,他已经迅速平复了怒气,淡淡道:“激将法对朕没用——朕不是无知愚人,你不过为自保而已,朕答应你,先不呼唤侍卫拿下你,但你若说不出令朕满意的政论,要杀你也是很容易的事。”

说着便高声命已在门外躬身请安的侍卫们退下。

秦长歌笑了笑,心里却略有些惊异,萧玦果然已经不是当年的冲动勇莽少年,其沉稳处着实有帝王之风,想起坊间宫中说起他近年来的bào戾,微微有些疑惑——他现在看来明明是个心怀天下的有为君主,到底bào戾在哪里?

面上却平静的道:“陛下,糙民可没有欺君的胆子,既称国士,自有谋略,其实何止如此?糙民自认为既能从容廷对,又可跃马沙场,何况知世qíng,察政局,晓人和,明诗书,通奇门遁甲,擅琴棋书画,陛下虽英才尽囊,罗列豪杰,但朝堂之上衮衮诸公,论起骈四俪六的文章也许来得,谈到指点江山匡扶天下,可未必及得我。”

说完鼻子朝天,摇头。

气极反笑,萧玦道:“你好大的口气,满朝文武,在你眼中一钱不值?我且试你——前数日集英殿修撰梅英受命为新落成的飞桥赋联,这梅修撰素来是个好铺排的人物,洋洋洒洒写了副长联,上联是出来了,下联却怎么也得不了好的,你既称明诗书,联句这种雕虫小技想必不在话下,你给对对?”

“愿闻其详。”秦长歌满不在乎一笑。

“你听好了。”萧玦黑而长的眉下更黑的眸子沉若深夜。

“观尔谪落青天,携烟霞吞吐,垂长天飞练,如金刚之鞭,紫光之戟,灵官之笏,姮娥之绢,似持国琵琶,增长灵剑,广目赤索,多闻宝幡,上接九天之云,下通紫禁之巅,且伴三chūn舞柳,不辞四季歌莺,亘虹枕水,卧眠神仙,横开岚气,遥分七星,南望龙门,北接仙寺,长桥飞渡,华阁临虚,玉轮金彀,方卷帝心之眷,缁衣青灯,正缔主德之纯,双接星汉,云尘所经,万民蹈舞,伏尘遥拜,乞双圣安康,佑我皇图永固。”

轻轻一笑,秦长歌道:“真长。”

“上联是写飞桥的,”萧玦目光灼灼,“下联再写桥也没什么意思了,你不是对六国三分局势有心得么?便以联句的方式,抒发一下吧。”

他行到博山香炉边,取了一把安息香,比了比,选了根最短的,点燃,又将香炉移到窗边,开窗,晚风丝丝透进,那点明灭的暗红,燃得飞快。

回转身,负手而立,萧玦微有些挑衅的看着秦长歌,一炷香,限题对长联,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他想都没想过这小子能答出来,出这个题,不过为杀杀他的傲气而已,他已经在考虑,等下这狂生对不出来跪地求饶时,自己该给他什么惩罚好?看在有点小才,发往六部做个没俸禄的书办?

刁难,严重的刁难。

秦长歌暗暗腹诽,想了想,缓缓踱了几步,笑道:“昔有七步成诗,现有十步成联?哈哈。”

低首,扑的chuī灭了那根香。

萧玦愕然,正要喝斥这人无礼,却听秦长歌曼声道:“看我搅乱红尘,翻风雨沉浮,覆沧海潜làng,试北魏之书,东燕之弓,南闽之蜮,中川之器,弃天祈丹书,挽岚huáng卷,yīn离玄坛,北堂玉衡,左接三国之壤,右临碧海之涯,暗迎五湖豪杰,不却八荒能士,jiāo远攻近,惊起女主,纵压幽平,远指一禹,文斗燕女,武镇闽巫,金宫生隙,玉阶蒙尘,酸儒yín道,宜乱国本之基,qiáng臣弱主,可裂匡扶之义,独运圣心,兵锋且指,天下震栗,捧表郊迎,尽一生浩dàng,建此帝业万年!”

萧玦瞪着秦长歌,久久不能言语。

天祈,北魏国主魏天祈;丹书,北魏招纳贤才的檄文以朱砂写就,又称丹书。

挽岚,东燕女王柳挽岚;huáng卷,国师册封以huáng缎下表。

yīn离是南闽大祭司,他作法的圣坛就叫玄坛。

北堂啸则是中川国主,宫中收藏的法器“国衡”,据说是中川十大绝顶名匠穷毕生之力制成,可通yīn阳,晓地动,观天象,卜吉凶,被中川视为至宝。

萧玦已经来不及为这敏捷惊异了,他出这题纯粹是刁难,长联何其难对,何况还要应题?百多字里既要阐明天下局势以及吞并方略又要工整应景对句,韬略才华缺一不成,他朝中才子无数,虽也有敏捷的,但定无这份纵横天下的谋略,有谋略的,亦绝无这般才学,至于十步成联,更是不可思议,他瞪着秦长歌,要不是知道是自己临时出的题,几乎要怀疑对方作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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