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沧海长歌(163)

“那也要你能够提供的东西,得让我觉得我没白忍,”魏天祀合掌于膝,微微倾身,轻声温存如对qíng人,“否则,我不高兴起来,不等你考虑留不留我的xing命,先就留下你的xing命了。”

“你是蛇人之子,”秦长歌弯子绕够便石破天惊,语不惊人死不休,“全北魏的高官贵爵都知道,全北魏的百姓都于耳口相传中悄悄知道,但是,只有你这个当事人,不知道。”

盯着魏天祀终于开始震惊的眼神,她道:“相传当年老王出征,府中一姬姓侍妾闲极寂寞去稽山游玩,为半蛇半人的怪物所掳,翌日侍从在一处山dòng中寻到人事不知的她,身前一方金色蛇皮,回府后,她便怀孕生子,十个月后,有了魏王长子,你,魏天祀。”

“胡说!”这样的信息实在令人难以接受,魏天祀的温柔顿时一扫而光,转为bào怒,“我看你是找死!你是在污蔑我的皇族尊贵血统,污蔑我先王千秋声名!”

他bào怒之下一挺身站起,碰的一声撞到车顶板,一个褐衣人探头进来看,这次的没上次的有运气,魏天祀衣袖一拂,一股微腥的真气呼的席卷出去,那人一声惨嚎,面色发黑的栽下车辕,显见是不活了。

魏天祀一掌打死属下,霍然回首盯视秦长歌,目光真如吐着蛇信的毒蟒。

他冷笑,“你胡扯什么东西?荒谬!如果我真是蛇人之子,父王怎么容得我长大?还晋封王位?你敢骗我!”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语声突然出现异常,微微出现咝咝的杂音。

而袖底的掌影一晃,斑斓一现,直抓向秦长歌天灵!

连眼睫毛也没眨上一丝,秦长歌抱膝看着窗外,淡淡道:“你怒极之时,平日完好的舌尖会在前端分叉,语声变化,现咝咝之音。”

魏天祀的手指停在了秦长歌面门之前。

“你喜欢cháo湿的天气,你讨厌雄huáng酒,你不吃素。”

“那又怎样?”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习xing。”秦长歌笑得讽刺,“至于为什么你没死,还人模人样的做了这许多年的王爷——你出生之时,魏王还只是个节度使,那日魏府来了个云游道士,在你父亲要将你溺死尿桶的那一刻闯进府中,称岚气生于稽山山巅,行云布雨,当有双瞳之子降生魏府,可助魏氏开疆拓土,称王称霸——而找遍全府,双瞳之子,就是魏节度使手中即将淹入尿桶的那个!”

“你因此留得一命,长成之后,果然善战英勇,且用兵诡诈,屡战屡胜,与后来缔就西梁帝国的萧玦并称南北两大战神,你父亲用得你,自然不会亏待你,但是王位,只有你自己以为你有希望,只有你自己以为你生就重瞳,定有帝位之份,却不想这重瞳,顶多只能保你一条xing命而已,至于别的,非分之想!”

第84章

“现在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你那便宜老爹划的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那弯弯曲曲一条是蛇,直线是人,或武器,或一切可以钳制你的东西,打在你的七寸上——魏元献至死也不忘防备你,可笑你还等着他传王位给你!”

魏天祀的手掌,好像钉死在了秦长歌面门前,一时竟不知道收回。

秦长歌漫不经心的拨开他的手掌,也不想看他的表qíng,自己觉得今日话多费神需要补养,赶紧从小桌的暗屉里倒了一杯君山玉露喝了。

魏天祀的这些身世隐秘,是她在前前世就已经掌握了的,当年西梁建国,虽然一时无力吞并各国,但她从无一日放弃过天下一统的打算,她一向相信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最先做的,就是对各国顶层人物隐秘隐私相关信息的搜集,以作备用。

西梁有自己的隐卫系统,但秦长歌的凰盟更高一筹,在魏天祀这些密事的调查当中,凰盟所提供给秦长歌的,比最出色的潜伏隐卫调查出来的还要详尽准确。

当初魏天祀的身世,她原是不信的,蛇人,这是什么东西?魏元献搞的什么把戏?不过自从她有次无意中路过南闽,才知道这世上有些东西,你不知道,但绝不代表它没有。

车外有风声呼啸,马车内却寂静如死,良久,一声咯咯轻笑打破寂静。

笑声先是轻微,随即越来越急越来越响,最后变成宛如从胸臆中喷薄出的疯狂大笑,夹杂着独特的咝咝之声,如怒云如bào风般似yù掀翻车顶般不停歇的笑。

明明那笑声如此狂放,空气中却有种巍巍如山的压抑,沉沉的压下来。

秦长歌抿着嘴唇,毫无怜悯的看着越笑越冷静,越笑目光越灼然,越笑容颜越浮华魅力的名震天下的晋王殿下,那个一直以为自己王族之子,血脉中流淌着高贵的魏氏血液,懵懂不知的在世人讥嘲窃议的目光中生活了多年,直到在绝境之时方知道自己原来是个连人都算不上的孽种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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