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倾天下(172)

我盯着父亲,注意着他的反应,自己清名有损也无所谓,反正贺兰悠被我bī了一回,他这不吃亏的xing子,自然会回戈一击找点利息,而这个理由,我细细推敲了一番,觉得父亲当可信上几分,他是了解贺兰悠的,这般yīn邪行事,确有几分他的风格。

父亲的眉头皱成深深的结,良久,点了点头。

我心一松,呼,大功告成!

父亲这一点头,别人还不怎样,朱高煦丘福等人,霍然变色。

父亲也不看他们神qíng,只沉声道:“如此说来,确是误会,贺兰公子和沐公子,皆对我北平有功有恩,既然不是谋刺大罪,自当揭过,只是你二人行事放纵,还望日后善加约束。”

父亲这话,等于明白为两人开脱了罪责,我轻轻舒一口气,有了这燕安殿上,贺兰剖白,众将作证,燕王亲口认可开释,沐昕以后是走是留,都不会再有被报复的yīn影,今日行险之目的,总算达到。

然而却有人不肯放过大好良机。

此时气氛微松,婢子们正在给各位将军上茶,我和朱高煦坐对面,那红衣婢女行至他面前微微一顿,我心中警兆突生,微偏头看去,却被她身子遮住视线,再想看时,那女子已退下。

然后便见朱高煦目光大亮,脸上掠过一丝极细微的喜色。

我一惊,顿觉不好,连忙站起,向父亲笑道:“父王,既然误会解开,你海量雅涵,那我们也就不……”

“慢着!”

出声的果然是朱高煦。

他慢慢站起,斜眼盯着我一眼,随即转开目光,向父亲一揖:“父王,请勿听信jian人之言!这绝不是个误会!”

本已舒了口气的众人,立时又紧张起来,纷纷挺直腰背,目光在我们几人身上转悠不停。

父亲顿了一顿,他缓缓转目看了朱高煦一眼,这一刻他目光暗沉难明,声音也微带疲倦:“有何不对?”

朱高煦迎着父亲目光,侧脸偏向我,满面yīn狠狞笑。

“如果他们只是依约比箭,那为何城楼之上的二十守兵,全数被沐昕杀死?!”

我惊的猛立而起。

衣袖拂过几面,带翻茶盏,茶汁湿了我半身也未察觉。

怎么可能!

当初我上城楼时,那些守兵都只是被点了xué道!

心念一转,浑身的寒意,立时如雪降冰生,凛凛的罩了下来。

为了击倒我,杀沐昕,他们对无辜的士兵下了手!

只是因为私yù旧仇,因为我这个令他们不满的小小存在,便以那许多刚从大战历劫得生,拼死血战为他们守卫藩土的无辜士兵生命作抵!

心瞬间寒到极处,彻骨的冷翻卷上来,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已经失去了温度。

随之而起的是雄雄怒火,燎着我全身。

只是一己之仇,为何要牵扯这许多生命枉死!

这些人,除了记挂自身权位荣华,何曾有悲悯之心?何曾有大义风骨,何曾有百姓苍生?

对面,沐昕的目光看过来,比我的心还冷上几分的目光,他并无明显的怒色,可从那比平常更为明光璀璨的双眸可以看出,他也动了真怒。

贺兰悠转过头来,注视着我,他衣袖飘拂,神态依旧曼然,死二十条无辜生命,他不会介意,被栽赃陷害的不是他,他也不会关心,然而他凤眸里幽暗难明的光流dàng如汁,深水般乌黑不见底,竟令我也不自觉错开目光。

父亲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他眯着眼看着朱高煦:“死了?”

语声森寒。

朱高煦竟也为这冰冷的语调惊得一缩,随即重振旗鼓,亢声道:“是!一招毙命!沐昕如果只是要比箭,为何枉杀无辜?”

我冷笑一声:“郡王,你进这大殿有时辰了吧,为何一直不提此事,到现在才说?”

朱高煦甚是狡猾:“此事原本就是证据确凿,我想着就算不说,沐昕也是如此定罪,不曾想父王竟为你等伙同蒙蔽,为不致使元凶首逆脱逸法外,给父王安危和北平大业埋下隐患,自然要将他重重罪恶尽皆伏禀父王!”

他怒气冲天的站起,走到殿中,手一挥:“来人,拿下!”

燕安殿守卫轰然应诺,立时就上来一个小队,围住了沐昕,jīng钢打造分外锋锐的刀尖向内,如散开的白色jú瓣,齐齐对住沐昕。

杀气凛冽如锋,自那些神色如铁的卫士身上散发,重重bī向被围困的沐昕。

朱高煦说着话,我在一边紧张沉思,虽然不知道是谁下的杀手,但既然动了手,必然不会留下后患,那些士兵尸体,只怕已被做了手脚,定不容我等有辩驳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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