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倾天下(86)

我皱眉在桌边坐下,沉吟道:“师傅坐在桌边喝茶,然后,跳窗而出,他功力已无,所幸这楼层较低,窗下便是回廊连厦的屋脊,师傅落下时踩破了一片瓦,不过还是平安落地……问题是,他为什么要从窗户出去?”

齐齐对望一眼,三人几乎异口同声:“因为看见了什么。”

沐昕点头:“你师傅一定是坐在桌边喝茶时,在对面窗户看到了要紧的人或事,所以才跳窗而出,去追赶了。”

我知道他的推测一定没有错,忍不住要生气:“他还逞什么能!任是看见什么要紧的,不能等我们回来再……”

话到一半突然止住,东关大清真寺里那个熟悉的背影毫无预兆的从我脑海里跳出,生生令我打了个寒噤,某种令我畏惧的猜测犹如猛shòu般缓缓走近我的烦乱的内心深处,带着咻咻的腥味喘息渐渐靠近,那气息如此令我担忧,以至于我有片刻忘记自己该说什么。

直至被一道奇异的视线惊醒,我才恍然惊觉沐昕一直在凝神看着我,不由讪讪一笑,含糊的给自己找理由:“……师傅丢了,我也糊涂了……”

沐昕见我难得的走神,也并无惊异之态,只是眉宇间平添了淡淡的郁色,转开了目光,道:“先前我们在东关寺被跟踪,只怕也与你师傅失踪的事有关联。”

我走到桌边坐下,微微抬高了身子,估算着近邪坐下时应有的高度,将目光向外投去,目力所及,不由轻轻“咦”了一声。

方崎立刻走到我身侧:“怀素,发现什么了?”

我抬手指给她看:“你看,西北角。”

方崎仔细看了阵,半晌迷惑的摇头:“怎么,我看不出什么奇怪来。”

我轻轻一笑:“你不知道,是因为你刚才没出去。”招手示意沐昕过来,他站到我身侧,俯身看了看,长眉顿时一皱。

我缓缓道:“你看,这个位置,往偏西北的方向看,那座酒楼下的街面,是不是很熟悉?”

沐昕点头:“那个卖胭脂水粉的摊子,我先前记得你因为跑得太快,险些撞上,还被摊主骂了一句。”

我们对望一眼,沐昕目色一沉,我扬了扬眉。

“东关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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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索着慢慢坐下来,顺手端起桌边已经冷掉的茶,皱着眉饮了一口。

事qíng已经很清楚了,近邪通过窗口看到东关街上有人跟踪我们,于是跟了出去。

但是,普通的盯梢者如何能惊动近邪?以我和沐昕的武功,近邪自然知道不须他出手,何况他伤病在身。

除非……

我仰头,灌下一大口冰冷的茶水,站起身,道:“走。”

方崎瞪大了眼看着我:“去哪里?”

我笑笑:“你可觉得近邪平日有些香气袭人?”

这算是个玩笑,然而我心qíng从未如此恶劣。

方崎犹自懵懂,然而对我身世略知一二的沐昕却是明白了:“你在他身上放了香囊?”

我点点头:“我师门有种自西洋传来的香料,有奇异的辛辣之味,本朝是没有的,门中有人将之和几味珍贵药引配合,制了种追踪香出来,此香沾衣即附,数月不散,洗浴皆不能去。”

毕竟与方崎不算熟识,我未提到山庄与外公。

沐昕却似想到了其中的关窍,皱眉问我:“香气纵有,也想必淡得很,这人烟混杂之地,你如何分辨得出?”

我扬扬眉:“小时候我最爱以此香戏耍同门,对这气味极为熟悉灵敏,只要携带此香的人在人群中走过,我必定闻得出的。”

沐昕却不是那么好骗的,神色里满是怀疑,脸上明白写着几个字:你又不是狗。

我无奈一笑。

“好吧,实话告诉你,其实我对这香味头疼得很,只要有一丝那样的气味,我必定要眼泪涟涟,打喷嚏流鼻涕,百试不慡。”

沐昕奇怪的看我:“你也算思虑周密了,只是你既然在你师傅身上放了这香,那前几日怎么没见你流涕?”

饶是忧心忡忡,我也忍不住赞了沐昕:“你比我更周密啊,其实是我小时候因为这个弱点,被同门们用被这东西整得半死,后来实在气不过,便缠着人给我做了防止流涕的药,却又怕有了解药又失了追踪香的作用,便练了两种药丸,另一种,便是吃了后更能敏锐感觉到这种味道,以备不时之需。”

无奈的皱皱眉:“说不得,今日便得残害我的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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