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斜碧纱窗(22)

“这个……”宁望舒有点尴尬,“您自家的宝贝您应该心里有数的吧。”

“先祖高洁,又因愤恨皇家诬陷,自缢而死。为示清白,故墓中随葬物品金玉之器一律弃用,不过都是丝帛粗瓷,又何来宝贝之说。”王仁湘摇头道。

她奇怪地看他一眼,良久不语,随即呵呵一笑,道:“王教头莫非还是不信小妹,故意这么说。”

“在下正是因为相信姑娘才这么说,不希望姑娘做无妄之事。”

“可是据我考据,息家确是监造金缕玉衣,不会有错。”

王仁湘微微吃惊:“难道姑娘就是为了金缕玉衣而来?”

“不错!”宁望舒点点头,反正这金缕玉衣本来就非息家之物,倒也不必难堪。

“金缕玉衣虽是息家监造,但绝无私吞之举。那墓室在下进去不下数十次,对墓中情形可以说是了若指掌,如果有,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宁望舒见他一味隐瞒,心中隐隐不快:“小妹既已答应不会再冒犯,自然言出必行,您实在不必如此。若果真空无一物,王教头又何必如此费心护陵呢?”

王仁湘起身怒道:“遗命在身,便是一草一木,在下也会舍命相护,更何况是先祖安息之地。”

“在下失言,还请多包涵。”她将信将疑,看他行为模样,倒是死心眼的人,不像妄言。

“希望姑娘信守承诺,在下告辞!”微一拱手,王仁湘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看来果真是生气了,宁望舒目送他离去,心中思量:若如他所说,金缕玉衣并不在墓中,那么究竟又会在何处?

第十九章

那日,南宫若虚昏昏沉沉,一直没醒,薛大夫去了几次探他的脉息。到了黄昏时,发觉他身子微烫,竟是开始发起烧来,顿时大惊——南宫若虚极少发烧,但一次发烧就足以要去他半条性命。

上一次他发烧是在三年前,现在想起,薛大夫依旧心有余悸,那次足足五天高烧不退,南宫若虚本来就虚弱的身体经历了极严峻的考验,几乎是九死一生,便是退烧后也用了大半年才恢复过来。

这次、这次……大少爷的身体比起三年前要更加虚弱,还能撑得过去吗?

薛大夫无法再想下去,转过身,急急吩咐小厮准备冰冷的井水,南宫家冰窖中虽然藏冰甚多,但南宫若虚体质虚寒,受不得冰的寒气,只能用井水来为他退热。

“大哥……不要紧吧?”南宫礼平极力平静地问道。

“大少爷又发烧了。”

“……”三年前的情形历历在目,南宫礼平半晌说不出话来,眼中竟滚出泪来,口中喃喃道,“他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发烧,对他来说很严重么?”宁望舒不解,插口问道。她自王仁湘走后便一直留在墨离园中,虽然不便进屋,但只呆在廊上,觉得与他近些,心中便是多了些欢喜。

“对寻常人倒不算什么,但是大少爷体质异于常人,莫说受不住高热,便是用药也十分艰难,十种药里倒有九种是他吃不得的。”

薛大夫唉声叹气,他纵是顶着个神医的名头,每到给南宫若虚开方子时却是千难万难。

南宫礼平见宁望舒沉默不语茫然的模样,想到自这位姑娘进府,虽然看得出大哥开朗许多,但却祸事不断:昨天受伤归来,现下居然开始发烧,若说与她毫不相干,他自是没法相信。

思及至此,他也顾不得许多,开口道:“姑娘腿伤可大好了?”

“多谢,已经大好了。”

“既已大好,在下就放心了。现下大哥生病,我只怕对姑娘有所疏忽,招待不周。上次姑娘说还有要事在身,在下就不勉强挽留了。”

宁望舒闻言微微一怔,即明白,她本愧疚在心,听南宫礼平这么说,自然不好意思再留下来。她望进屋内,只能瞧见南宫若虚一方素白衣角,心中不舍,却是万般无奈。

对南宫礼平微一拱手,她勉强笑道:“多日来承蒙照顾,我……我确有事在身,今日便告辞了。”

“姑娘多加珍重,大哥醒后我会告诉他的。”

不再多言,这日傍晚,宁望舒便拿着包袱离开南宫世家,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溜达。她本已准备回蜀中去,但一想到他还在病中,却是怎么都迈不开脚步。

直至月上中天,她方觉得腹中饥饿,随意在路边挑着担子的馄饨摊上叫了一碗,什么滋味她倒是一点没尝出来,不过是解饿罢了,胡乱吃了几口,却是再也吃不下去。丢下碗,抛下几个铜板,人如惊鸿般掠出,直往南宫世家而去。

再看他一眼就好……她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

轻轻跃过围墙,这些日子下来,墨离园内,她自是熟悉不过。见他房中灯火依旧,偶尔有人影晃动,她便在竹林间隐下身形,静静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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