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风春(23)

司空羽心中气苦,不由自主地栽倒在地。

“其实,我很怕那位许阁主呢,她一见我的时候就想杀我,她没有你那么好骗。”小嘴微微嘟起,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让她这么逃了实在可惜,不过现在想想也还不错,至少大哥哥比较容易上当,对不对?”她一步步地走近,手上多了一把弯弯的刀。司空羽没有看她,只是不断运功想冲开穴道。小女孩走到他面前,脚步顿了顿,突然坐倒在地:“没想到你竟然下毒!”

司空羽正运功到要紧关头,惊觉丹田一下子变得空空如也,接连吐纳两次都是如此。月华缓缓从窗边流泻进来,看样子月已上了中庭。两人都没有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淡淡的人影站在面前。

淡青色的衣摆,腰间系着淡绿的丝绦,衣袂上是精致的苏绣。

伏在地上的红衣微微一动。

司空羽微微抬头,可以看见她眉心的一点朱砂印记,隐隐妖媚。她低下身,将手中的红漆碗挨近他唇边,然后直接灌进去。司空羽呛了一下,随即感到口中又腥又苦,十分难以下咽。他平顺了一下呼吸:“原来你没走。”

许敛宁淡淡道:“我适才去找水了,你中的是青丝,就是刚才我摔破的那个瓷瓶里的,解药却是清水。”她直起身,语气平缓:“司空公子真是君子,别人说什么都深信不疑,你瞧不起我邪门歪道,我也看不上你这样的。”

她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道:“现下我要查的事情也弄清楚了,这还要多谢你。”她脚步轻捷,一下子就没了人影。

司空羽看着她的背影,不知是该苦笑还是恼火。

“没想到你年纪尚轻,却那么会算计别人。”冷到骨子里的声音顺着风吹进耳中。许敛宁停下脚步,看了看四周,却不见半个人影。她自然记得那个声音,是午时在酒楼邻座的那个人的:“前辈如此夸奖,实在愧不敢当。不知前辈可否赐见一面?”

只见树影微摇,一道人影向东而去,许敛宁当即跟上。两人的距离本是差了一丈开外,可过了一炷香十分,已经渐渐缩短了。许敛宁自负轻功高明,尽力追去,可是追过几里,气息开始不稳。然而前面的人却依旧衣襟带风,不似疲倦。她微微皱眉,勉强跟了下去。

前方那人专挑陡峭的山坡小路,一路绝尘。待到后来,许敛宁已经气力用尽,心口如同裂开一般疼痛,不由放慢了脚步。谁知那人身形也缓了下来,像在等她一般。她咬咬牙,只得硬撑着追上去。此刻天色已经微微泛白,这番用轻功疾奔已经大约有两个时辰,许敛宁虽然没有追上对方,却陡然间轻松起来,气息慢慢回复平稳,身上的衣衫汗湿了,迎着风一阵冷。那人停下脚步,回过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了句:“跟我来。”

许敛宁只觉得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很冷、指腹粗糙,却不粗暴。那个人看年纪早已过了不惑,双鬓有些斑白,发丝乌黑,五官很深,透出冷硬。

那人停在一家客栈外面,此时客栈还没开门,他直接一脚踹开大门,神色平和地走进去。掌柜听见响动,胡乱披着衣出来,一看他们眼都直了。那人放开许敛宁,往桌边一坐:“上菜。”许敛宁当即乖觉地在桌边坐下。可怜掌柜没见过这等阵势,愣在那里没动。那人冷哼一声,衣袖一拂,凌厉的袖风将身边的椅子劈成两半:“还要老夫再说一遍吗?”

掌柜面色灰白,不停地发抖。

许敛宁看过来,淡淡道:“掌柜,先上这里的招牌菜,再要两个房间,最好是僻静一些的。”掌柜回神,颤颤微微地下去了。

许敛宁谦然道:“不知前辈名讳。”

“敝姓萧,”那人眼皮也不抬一下,“萧凉。”

许敛宁一怔,这个名字她绝没听过。而此人的武功,且不论自己拚尽全力也不及万一,就算张惟宜这般功力,尚且远不及。更糟的是,自始至终,她还摸不清对方的意图。

“你也算师出名门,怎的一身武功修的乱七八糟。”萧凉看着她,冷声问。

“萧先生有所不知,敛宁自小就不适宜习武,后来为了急进,更是入了魔道。”

萧凉点了点头,却不再说话了。许敛宁知道他喜怒无常,也乐得不交谈。用完饭之后,便各自回客房休息。待到傍晚时分,萧凉又带着她一路施展轻功向东南方向而去。之后十来日都是如此。许敛宁开始时常常内力不继,可日子一久,已经可以同萧凉并肩而行。萧凉不喜滋扰,一路都是许敛宁安排食宿。他不似养尊处优的人,衣料食宿却甚是讲究,若是菜肴可口,便会多动几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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