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尔兰咖啡(9)

谁知道到了店门口一看,竟然挂了个"close"的牌子。

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呆住了十分钟左右。

只好在"yeats"与凤凰树,喔,不,是菩提树间,来回走动。

徘徊了约半个多小时,突然看到有个人影在远处甩开黑暗,慢慢走来。

『妳怎么现在才来?』

「你才等不到一个小时,我可是等了你两个礼拜。」

她好象有点生气的样子,我只好一言不发地跟着她走进巷内。

她拿出钥匙开了门,打亮了灯,走进吧台,转身洗杯子。

水龙头哇哇地哭了出来,杯盘清脆地碰撞着,但她就是不出声。

『我…我上星期发高烧,所以没来台北啊。』

「真的吗?」她转过头来,带着讶异与关心的眼神。

『嗯。』

「那你好点了吗?」

『我病好了啊。』

她擦干了手,坐在吧台边,用手指轻轻触一下我的额头。

『妳刚刚为什么不说话?还有今天怎么不开店?』

「生气呀。法律规定开咖啡馆的人不能生气吗?」

『没事干嘛生气?』

「你知道上星期我等了你多久?」

『我当然不知道啊。』

「我等到天亮。」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好吧。原谅你了。」

「请问要点茶或咖啡?」

『咖啡。』

「请问您要哪种咖啡?」

『爱尔兰咖啡。』

「需要加眼泪吗?」

『啊?什么?』

「你知道从酒保发明爱尔兰咖啡,到女孩点爱尔兰咖啡,经过了多久?」

『多久?』

「整整一年。」

『啊?这么久?』

「当他第一次替她煮爱尔兰咖啡时,因为激动而流下眼泪。为了怕被她看到,他用手指将眼泪擦去,然后偷偷用眼泪在爱尔兰咖啡杯口画了一圈。所以第一口爱尔兰咖啡的味道,带着思念被压抑许久后所发酵的味道。而她也成了第一位点爱尔兰咖啡的客人。」

『这一年内都没人点爱尔兰咖啡?』

「没错。因为只有她才点得到。」

『为什么?』

第十章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继续说:

「那位空姐非常喜欢爱尔兰咖啡,此后只要一停留在都柏林机场,便会点一杯爱尔兰咖啡。久而久之,他们俩人变得很熟识,空姐会跟他说世界各国的趣事,酒保则教她煮爱尔兰咖啡。直到有一天,她决定不再当空姐,跟他说farewell,他们的故事才结束。」

『farewell?』

「farewell,不会再见的再见,跟goodbye不太一样。他最后一次为她煮爱尔兰咖啡时,就是问了她这么一句:wantsometeardrops?」

『teardrops?』

「嗯。因为他还是希望她能体会思念发酵的味道。」

「她回到旧金山的家后,有一天突然想喝爱尔兰咖啡,找遍所有咖啡馆都没发现。后来她才知道爱尔兰咖啡是酒保专为她而创造的,不过却始终不明白为何酒保会问她:"wantsometeardrops?"。」

「没多久,她开了咖啡店,也卖起了爱尔兰咖啡。渐渐地,爱尔兰咖啡便开始在旧金山流行起来。这是为何爱尔兰咖啡最早出现在爱尔兰的都柏林,却盛行于旧金山的原因。」

「空姐走后,酒保也开始让客人点爱尔兰咖啡,所以在都柏林机场喝到爱尔兰咖啡的人,会认为爱尔兰咖啡是鸡尾酒。而在旧金山咖啡馆喝到它的人,当然会觉得爱尔兰咖啡是咖啡。」

「因此爱尔兰咖啡既是鸡尾酒,又是咖啡,本身就是一种美丽的错误。」

「好了,故事讲完啰。该为你煮杯爱尔兰咖啡了。」

『别偷偷地帮我加眼泪喔。』

「哼。就算加了你也喝不出来。」

『搞不好我喝得出来喔。因为你的眼泪大概是甜的吧。』

「你上礼拜让我白等,我还没跟你算帐呢。」

『妳别自责了。我已经原谅妳了。』

「你………」她指着我:「不跟你说话了。」

她白了我一眼,便专心地煮爱尔兰咖啡。

这次能待在"yeats"比较短,爱尔兰咖啡刚喝完,也是该坐车的时候。

『妳今天的坚持是什么呢?』

「你是第一位知道爱尔兰咖啡适合什么样心情的客人,所以我坚持请客。」

『心情?』

「刚刚说过了呀,爱尔兰咖啡,适合思念发酵时的心情。」

『很好。其实我也很怕妳找不到坚持的理由。』

「下星期别再生病了。」

『妳放心。即使在医院打点滴,我也会抱着点滴赶来的。』

「傻瓜,别乱说话。把外套先穿上,再出去坐车吧。」

日子愈来愈冷,南北的气候差异也愈来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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