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情鬼夕雨(4)

莫九没有回头,只是抬起手摆了摆,打断了戒尘下面的话。

走进后院,莫九的目光定在那畦牡丹上。果然,不是错觉,那花瓣确实是金黄色的。

那么不是姚黄罢。他收住脚,微微地疑惑,再次想起晚上的梦。

这个破地方真诡异!莫九蓦然走向角落那扇紧闭的门,近了才发现门竟是没上锁的,只是这样掩着,却没人想去打开,仿佛里面有着什么让人畏惧的事物一样。站在门前,他心中不自觉升起一股寒意。

深呼吸,抬手,轻推。

吱呀一声,门缓缓敞开。

******

确实什么也没有。空空的一间房,连桌椅床铺也没有。

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才没有人想推开这扇门吧。这个理由似乎很合理,却并没有让莫九感到松了口气,反而更加凝重。

僵硬地收回欲要跨入房间的右脚,他随手带上门,镇定地转身往外面走去。然而,那一整天,他的心里都极不舒服,似乎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一样。

是夜,风很大,将透过月色印在窗上的牡丹枝叶吹得如同厉鬼一样张牙舞爪。隔壁的门被风吹得嘎吱嘎吱作响,偶尔还会发出巨大的咣当声。

莫九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突然后悔起来,早知道晚上风大,就应该多一下手关紧才是。

嘭——

风势增大,门被吹开,狠狠地砸在墙上,又反弹回去。

莫九烦躁地抓了下头,披衣而起。刚拔掉栓子,一股带着花香的冷风便灌了进来,呛了他一口一鼻。

外面月色如银,无星。

一个深衣长发男子负手迎月而立,眉眼如画,气度高雅,映得那一般笑傲风月的牡丹亦失了色。

又在做梦了?莫九怔怔然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没有留手,立时痛得呲牙咧嘴。

“我许你一个愿望,你为我做一件事。”男人说,侧脸,眸深似海,光华流转。

莫九眯眼,没有回应。“你是谁?”这一切究竟是真还是幻?

“千祗……夜。”男人低眉敛目,悠然吟道。

“不干。”莫九耸肩,丝毫不为对方气度所慑,跨出房间,打算去关隔壁扰人清梦的门。

千祗夜恍若没听到他的拒绝,缓步走入牡丹丛中,伸手捧住一朵碗口大的花朵轻嗅。月辉下,花伴人侧,竟是艳丽得惊人。

莫九眼角余光瞄到这一幕,脚下不由一缓,但很快又再次恢复如常。将隔壁的门扣好,又推了推,确定不会再被风吹开后,便要回转自己的房间。他一向知道,对于陌生人,还是少打交道比较好。

“莫九姑娘,你看本王这牡丹开得可好?”莫九进屋,千祗夜缓缓开口询问。那声音清徐如风,漫进月色中,便似那花香般,诱人却无迹。

莫九关门的手停住,低头想了想,而后笑了,带着些许认命。重新踏出房间,她在门槛上坐下。

“你要我做什么?”在军营中混了八年,因着天生的大力以及孤僻的性格,从来没被人看出真实的性别。而这个素不相识的人却能一口点破,可见是有备而来,不愁她不答应。拒之无用,不如面对。

千祗夜扬唇淡笑,一切皆在掌握之中的傲然。

“本王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所以,不会接受任何的拒绝。

园中花香倏浓,一抹薄云将圆月轻掩。

莫九紧了紧身上的衣,未语。她素来知道好奇心越少就越安全,若不是戒尘小和尚那清清净净的一眼,让她因战争而疲惫不堪的心瞬间透澈,她或许并不会起念留在这座破寺。只是想不到,即使是在这佛门清净之地麻烦仍会随之而来。

眼前的男人是人是鬼是仙是妖都无所谓,他既然要自己帮他做事,而且是以交易的方式,便可知其并非无所不能。她征战沙场多年,见惯血腥杀戳,眼前这月下牡丹映美人的场面,于她来说确实是太温柔美好了,谈不上一丝可怖。

千祗夜站在花丛中,脸上笑意敛去,留下的是无尽的落寞。

“本王……”蓦然思起那十丈软红之尘,昔日锦绣繁华早已离得远了,他沉默片刻,改了口:“夜其实只是一缕游魂……姑娘莫怕。夜无意害人,只是心愿未了,才在此处徘徊数百年。”

莫九靠向门框,懒洋洋地嗯了声。她自然不怕,若怕的话哪里还能镇定地坐在此处听他闲话。不过这人……这鬼算计人的凌厉一去,倒也算温文有礼。

千祗夜见她神色无常,微微讶异,点了点头继续道:“夜想请姑娘所做之事并不难,待中元之夜自会知晓。姑娘有何愿望,无论富贵还是荣华,尽可提出。”

中元之夜……莫九抬手揉了揉发疼的额角,“等办完事再说吧。没事的话,我去睡了。”对于这鬼所许的交换条件,她实在没抱太大期待,她只想得到安宁而已。何况,若他能为她达成愿望,又为何自己的事要别人来帮他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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