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的邪恶夫君(257)

蓦然抬首看他,他蕴含笑意的眸中分明有一股四两拨千斤的气势。

是了,白日已意欲对我行不轨之事,晚上又怎会放过我?不也是因为揣度到他来意,他一来,便出语败退他心情的吗?

思绪一刻停顿间,他已携了我的手落座晚膳前。待我回神,望一眼被他握住的手,此时再抽脱已失了必要,又落了刻意,何况……我心念一转,言笑晏晏提壶斟起酒来。似专刺激我,他望著我,沉定地道:“酒席我吩咐我的人新做的。”

不过手上动作顿了一顿,我已旁若无事继续为我与他斟起酒来,而因为那一顿,他的酒我倒是斟好了,我正斟着的我的酒,却有星点洒在了酒盏上。不动声色地,我取出手绢轻拭。拭毕,举杯,与他示意,将进口,他已沉沉拿过我的酒盏。

我面色一顿,他以为我正自失望,容色更好。我心里一嗤,哪里是失望,不过喜极。就知道他疑心那样重,不会喝自己的酒盏,会换我的。——膳食他虽换过,但我早有两手准备,南宫绝令人送来的药,本来一半在御厨那里,一半在我手中。他换过菜色了,冬看着菜色会失望,然而我早已涂了药在手绢上,故意洒酒星点以便擦拭,擦拭我的酒盏时,药也随之涂抹在了酒盏上。

他举着我的酒盏,望着我喝起来。

然而不意他疑心重到这般程度,喝到一半,又将余下一半酒水的酒盏递于我。显然是要我喝尽。——便是有毒,他死,我也需得陪着他死!

拿着酒盏,我有片刻的迟疑,但一想我吩咐的药并非取他性命,喝了不至死,再说以己之虞,换来南宫绝他们安然又有何妨?南宫绝他们安稳,便是肆儿佑儿安稳……终于仰头,毅然决然,一口而尽。

他终于满意,终于动了他自己的酒盏。甚至放心食了不少饭菜。晚膳尽欢。

而我一直无动于衷。

他以为一切尽在自己掌控之中,也不怪我的怠慢。

终于晚膳结束,始欢笑起来,——总还要与他虚与委蛇一阵子。

他自然没有回他寝殿的意思,径在我处留宿。知今夜意义不同,我也不作徒劳请他去别处的事。好在容他睡在我床上,与他躺在一张床上,这令他满意了。最初始也没再格外要求我其他的。加之我还没有睡意,又聊兴甚浓,他也不好打断。与他之间从无这样多的话,哪怕是最初结识长风山庄的那段日子。我说故事,说典故,一直说到半夜,他因着别有所求,倒是非常纵容我,一直不曾打断,也没有睡意,索性含笑作听,别有意味地看着我,一副就看我拖时间能拖多久的样子。终于,饶是我强打精神,也再支撑不住混沌的头脑昏昏欲睡了,他始拢过我,在我颊上亲吻。虽困意缠绕,还有朦胧的意识,提防于他,又哪里能真正睡着?颤了颤眼睫,只作酣然,幻想如前次一般逃过一劫。

然而此次到底不同以往,便是我沉睡中,他也意欲图谋不轨。正自紧张,他数次作势,又数次败下阵来,睡意迷蒙中听得他在我颊边叹息:“……我终于明白,汝阳王府灭门,明明不是南宫所为,为何他并不对你解释,甚至于怕你不知就里要与我走到一起时,才和盘托出。”他看着我,气息就在我的面庞之上:“不让你恨他,你若不恨他,他根本就强占你不下去。”他挫败道:“我动不了手……”他的声音温柔一如当年这间卧房里的趺苏:“月儿,我拿你如何……”

他温柔的话,我却听得雷雨阵阵:是这样的么,真是这样的么,南宫绝一直以来,自少年的他入汝阳王府以来,便对我不好,是因为这个缘故么?我若不恨他,若不让我恨他,他便下不了手得到我么?只为了得到我么?……他可知,可知,他越是对我不好,对我家人言出不逊,我越是恨他,就因为他处处恶意,一直以来,我那样恨他呵!在乎一个人,何不直接表达出来,说出对一个人的在乎,偏要让她恨他,用这种偏激方式?这样偏激行事,即便得到了在乎的人的身体,也永远得不到她的心,走不进她心里去……

……混乱思及此思绪蓦然空茫了,我知道,是那盏酒的缘故。

若非知道那盏酒适时会起作用,便是有废话来拖延时间,又怎敢与趺苏同床共枕,哪怕是和衣?

意识彻底遁去的那刻,我听到趺苏微弱吃力却气急败坏的声音,我知道,那半盏酒,必然也在他那里发生作用了。

然而他气急败坏骂的什么,我再听不清楚,也不愿细听,带着这样的意识,陷入昏昏沉睡:

……南宫绝……他让我恨他,我又岂知他原也是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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