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的邪恶夫君(267)

酸苦遁去,好生地无奈。

这样的解释,是合情合理的,听在他耳中,便是他之前那般疑心,也全然消了疑虑,才动了嘴唇,目光懊丧,不安地觑我神色,不知要与我说什么,我已先想到一事,微眯目光,看着他别有意味地笑道:“你去了梅园?”若不然,怎质问出那样的话来?

忐忑间,连扯个慌都不会了,他神色极度的不自在,连说话也不能自在了,“……就……就去了一下……”

也为自己神态羞愧难当了,他皱眉,再抬目看我,不免色厉内荏,切齿道:“若没有做什么,在梅园里,你们又哭又笑是为何故?你点头,可是答应了他什么?……是……是要和他还做‘夫妻’,还是重修旧好,或者……与章武帝之间纠葛一了结后,就双宿双飞?”

心口漏跳了一拍,虽是孤疑之下盲目猜测,至少说中了一种可能……双宿双飞……是和北皇漓,而不是他……源源涌溢的苦楚汇作了置气,藉此嗔怪道:“那你呢?你若真在乎,也不会几日来都不见人影!”挑眉,了然笑了,“喔……是去殷府了。”

这一嗔怪,他的问题显然就被糊弄过去了。

“我即便去殷府也是为了正事!”他恶狠狠看我,带着提及殷府我满脸暧昧笑意的懊恼,不满道:“不像你们,踏雪赏梅,光天化……”

许是想以“花前月下”这样郎情妾意,有机会于深夜行见不得人的事的词愤懑我与北皇漓的梅园之行,因着不是深夜是白日,如是说了个“光天化日”说出来,才觉得意味完全不是那样,遂住了声。而我已经笑起来,捧腹笑起来。他本就懊恼不自在,被我一笑,更见懊丧,回味自己的用词,完全不能想象怎地就那样脱口了,终于也笑了起来……渐渐都收了笑,两两对望,一个在门口,一个在膳桌旁,却都容色残存笑意。望著他,我并无笑色道:“我们去踏雪赏梅吧。”

我正正经经道:“没有太阳,没有日光,不能光天化日,但可以花前月下。——就现在。你有时间吗?”

下部 第39章 给予的情凉薄(3)

他仿佛没有听清,懵昏地望著我,努力追忆省悟过来了,又几乎不能相信,只是出于本能急切点了一下头,然后喉结滚动才吐出一个含混不清的“有”字。

望著他,我莞尔一笑。

结伴出门去,他头重脚轻,一路都是恍恍惚惚,终于回神镇定过来了,踏踏实实走在路上,然而却也是沉默无声。紧张克制的沉默无声。不止他,便是先前连邀请他月下花前都面不改色从容自若的我,也不禁略感不自在。无话可说。明明是并肩而行,夜喁卿卿,月色朦胧,天地间似只有我们两个人,却完全不能感觉对方的存在,若不是规律而克制的心跳和呼吸,靴底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地声响……

终于再承受不住这样气氛积压在胸口的沉甸甸,我放缓脚步,看着他,状似随意地问道:“先前,你要和我说什么事?”

忽然闻听我说话,他无意识地停住脚步,僵了半响,方能随意地侧身看我,目光从我鬓发落到面庞,最后又迫使自己直视着我眼睛。他嗓音柔和道:“还不是因为下了这样大的雪?去死人谷,只得等雪化了再行动。”

死人谷……

昔年在南阳时,金善的蓝骢受惊,他钵可汗疑心南宫绝所为,为救金善解除误会证明自己清白,不被趺苏离间,南宫绝摔下的那悬崖?南宫绝从死人谷还生后,本要继续找他家宝藏的他突然不找了……而这次,他与趺苏都是为他家宝藏而来……果然啊,果然,南宫世家的宝藏是在那死人谷。

然而他却似全没心思谈论旁的事,目光犹豫看着我,熠烁着些许黯沉失望,按捺良久,终是问道:“邀我出来!原来是为问这个的吗?”

“不……”话音未落,身畔嘣叱一声,却是积雪压断了树枝。眼看树枝连带积雪要砸在我身上,他一把拉过我,结结实实抱在怀中。

身体磕在他刚硬的胸膛上,“不是”后面的那个“是”字正好脱出口。

不是……

悬起的心好像找到了着陆点,安然落下,他唇角恍惚有微笑的纹路,雪的树枝已经被堪堪避过砸在了地上,好久好久,他也没有放开我。

又过了好久,下玄月下,两具贴紧的身体似被清冷的月光冰封,自混沌开天就一动不动,甚至我疑惑还将这样一动不动下去,他的双臂始慢慢松开,低首,双眸含情脉脉望着我。我亦是盈盈望著他。他怔怔傻傻道:“明月,这一晚上,你对我真好……”

是吗?这便是对他很好吗?心中又酸楚起来,真是父子啊,他跟云肆一样,只要我对他一点点好,他就能够手舞足蹈。哪里那么知足呢,跟个得到一块糖果就能高兴一整天的孩子一样。可是他是丞相大人啊,便是锦衣玉食一手遮天也不满足,控制欲望那样强,权欲,甚至是对浮云富贵的渴望……什么都要牢牢握在手中,什么都要自己掌控,怎么惟独我予他的好,一点点就痴痴傻傻?乞求这样地好,他是那样地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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