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思(147)

临睡前最后一个念头是,不知道我再睁开眼的时候,是又看到这个光头古人,还是会看到我房间天花板上的日光灯管。

结果醒来的时候,日光灯管没有见。

也不止一个光头守在床前,还有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孩儿,拖着条小猪尾巴似的辫子。另一个是嘟着嘴的女孩儿,梳着娃娃髻,扎着粉蓝的绸带和绢花。两个孩子眼睛都很亮,水汪汪的。

我愣了一下。

我印象中我的孩子没这么大啊——

然后我想起来他说,我睡了三年。

丈夫?真奇怪,我不觉得他是一个可以顶起丈夫这两个字的人。

但是孩子,的的确确是我的孩子。

我试着扯扯嘴角想跟孩子笑笑,但是不知道睡了三年的人肌肉僵硬萎缩到什么地步。两个孩子都不捧场,大的那个眨巴眼,掉金豆。小的那个哇一声嚎起来。不是哭,是嚎!很响亮的声音,跟以前老实宰小猪一个动静,撕的人耳朵和胸口都发疼。然后这只胖猪妹就扑的一声跳到了我身上来,我在她震耳欲聋的哭声里,还很清楚的听见了自己不知道哪几根骨头咔咔响的声音,真可怕,不会断了吧。

但是更可怕提我得安慰这个不知道是不是想要我的命的凶手——只不过安慰不成功。我想抱她,手抬不起来。想安慰,又说不出话——

啊,我终于明白了做一棵树的痛苦——尤其是有个胖妹吊在树上要把树压垮的时候,痛苦啊。

怪不得管不能动的人叫植物人。果然是植物的感觉,这个词实在太确切了。

静思107

比她稍微瘦一点点,但是分量可能更重的男孩儿也想扑上来,只不过他犹豫了一下,又被胖妹抢了先,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拉着我的手。

我说话还是那个嘶嘶的气流声,跟蛇吐信子似的:“玄烨——”

他用力点头,然后拼命咬着嘴唇忍着不哭出声的样子,一下子就把我击垮了。

我觉得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脸上流了下来,我重复的喊他:“玄烨,玄烨——”

我怀里的胖妹不乐意,大概是觉得被忽视了,用力的蹭了一下,我胸口一紧,气喘不上来,眼看要翻白眼,幸好她爸光头一手把她拎开了放一边去了。

三年没见,一切都大变样。

皇帝老公变成了光头老公。

胖儿子变成了稍有帅哥轮廓的白胖儿童。

最夸张的是我女儿,再培养一下完全可以去练日本相扑——呃,不知道相扑这运动有没有女子参加。

两个小的不善于表达,女儿就只会哭,儿子抽抽噎噎的,喊了几声额娘,继续哽咽。光头坐在一边,太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他闪亮的脑门儿上——让我有种错觉。

光头真的没出家吗?

可是看这种清冷的淡然的样子,怎么跟和尚似的啊?

我现在这种情况,唯一运转自如的就是眼珠子。

别的什么情况也打探不到。

不过这会儿有人端着盆水进来,我睁大眼。

又看到个熟人。

喜月姐姐啊——

她放下水盆,惊喜的快步走过来,无奈我身边被团团围困,她杀不进重围,只好站在外围跟我四目相对,又抹小又要笑的非常狼狈。

“娘娘。”

我在有限的范围内,尽力的点了点头。

真让我安慰,大变样的孩儿他爹,象是吹气球一样长的这么大的孩子——唯一没有变的,就是喜月了,让我觉得总算踏实一点。

就是不知道其他人其他事,变成什么样了?

静思108

和以前,每一次倒过霉之后的情况不大一样

那时候我醒来看到的第一人,如无意外都是喜月,或是其他宫人,婢女。

但是这一次,睡睡醒醒,都可以看到一个锃亮的光头——,我对光头绝对没能歧视的意思,人家陈佩斯,葛优大叔啊,不都是光头么?但是,这个家伙的光头,我实在是看不惯……

我睡的都没了时间概念,只是再一次睁开的时候,注意到他身上穿的,不是皇帝应该穿的正服,常服,甚至,不是一件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衣裳。有点象和尚们穿的罩衣,只是样式稍稍不一样。

还有,我躺的地方,也绝不象是永寿宫,甚至不象是宫里的屋子。

宫里的殿室屋顶都很高,躺在那样的地方,总有种寂寞的,无法保暖的感觉。可是现在这间屋子,很干净,陈设简单,可是绝不是宫中的建筑应该有的格局。

我眼珠滴溜乱转,光头把我扶着轻轻坐起来,拿东西给我垫在身后让我靠着床头。我的声音比前几天好多了,虽然哑一点,但是能发出声音来,就是一大进步!

我想问的问题很多,儿子和女儿为什么只那天露了那一次面?他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子?其他人都哪里去了?我们现在在何处?到底这三年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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