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枝(93)

宋宋连连点头,脑袋就快探进酒瓶子里了:“好,好。”

结果当晚,那丫头生了一身的红疹子,哭的惊天动地。

宋家夫妇一问,小男孩一顿打,依旧逃不过。

翌日一早,他趴在床头绘图,用竹签沾了墨,一笔一划,将这村子里里外外种有梨花的地儿都划分出来。

最后圈出一块安全区,指着这处道:“往后只许在这块玩儿,知不知道?”

宋宋小丫头忍着难受,带着哭腔道:“娘说了,远远瞧见不碍事,不吃到肚子里,就不会出事的。”

“不行,听我的,我是哥哥还是你是哥哥?”

宋宋瘪了瘪嘴:“哦…”

“哥哥你还疼么?”

“不疼。”

“哦…”

宋长诀梦醒,缓缓睁了眼。今日怕是梨花味儿闻多了,才做了这么个没头没尾的梦。

他侧身往窗外一瞧,才过子时而已。

然而今夜,亦是有人不得安然睡下。

未免她忍不住再将身子挠破,闻恕用衣带将她两只手捆紧,付茗颂挣了挣,还真没挣开。

可身上实在瘙痒难耐,她窸窸窣窣的蹭了蹭身子,直将身后的人蹭出一团火。

终于是没忍住,闻恕掀开被褥坐起,垂眸望着她。

她忍着难受,他还得陪她一道忍。

付茗颂动作一顿,翻过身子瞧他:“要不,臣妾换处地方睡吧。”

闻恕瞧她这可怜巴巴的模样,认命的闭了闭眼,将她箍紧在怀里:“别再乱动了。”

他一只手从她寝衣下摆探进去,覆在她后背上。

男人的手心冰凉,一下压住那点痒意,付茗颂这才静下心。

接连这么熬了两日,没了窗外那作祟的盆栽,她身上的红疹未加重,好的便快了。

被抠破了皮,结了痂的地方留下一道浅褐色痕迹,亦是快淡去。

付茗颂对着雕花铜镜,仔细瞧着脸色下颔处新生的皮肤,用指腹蹭了蹭,缓缓松了口气。

还好,没破相。

素心上前道:“今儿一早,姚嫔已认了罪,听闻姚家夫妇在宫门外跪了有两个时辰了。”

付茗颂眸色一暗,轻轻应了声。

遮月唏嘘的望着窗外新搬来的盆栽,愤懑道:“若不是元公公查的快,还不知娘娘这苦头要吃多久。”

这盆栽正对着窗口,每日一推窗,风再一吹,只怕是旧疹未消,新疹又来。

姚嫔可真是蛇蝎心肠,活该进慎刑司磋磨,遮月抿唇想着。

素心接过她的话:“据说是新上任的工部主事在御书房那条宫道上闻见了梨花香,太后娘娘听闻这事儿,还说要行赏呢。”

付茗颂仰头一问:“工部主事不是魏时均?”

“上回魏家出事儿,皇上借此削了魏主事的官儿,如今这位,还听说曾是魏家的门客,叫什么…宋长诀。”

翌日,恰逢休沐。

元禄敲开宋家宅门,一脸和善的望着那脸色不大好的少年。

宋长诀冷脸瞧元禄:“不知元公公,又有何贵干?”

“瞧宋大人这话说的,上回您可帮了大忙呢。”元禄说罢,笑呵呵道,“太后娘娘口谕,请宋大人进宫领赏呢。”

第47章

巳时,入秋的日头正暖,门窗大开的永福宫内一片祥和。

付茗颂叠手坐在贵妃椅上,乖巧的仰起脸叫沈太后看个仔细。

沈太后捧着她那张玉琢的脸儿,小心捏着下巴左右摆动,只有下颔处留有一抹浅褐色。

她宽心的点了点头:“好在恢复的快。”

若是留下疤痕,那可就不是小事儿了。

付茗颂低下头,伸手摸了摸下颔那处,“劳母后费心了,两日这痕迹便能消下去,倒也还好。”

沈太后嗤了声:“姚嫔进宫近一载,哀家只当她年幼骄纵,不料竟敢玩这种手段,若是元禄未查清,你这脸怕是得毁了。”

说罢,沈太后又言:“哀家思来想去,姚嫔这罪名,往大的说便是谋害皇后,既是按此罪处之,不若杖死如何?”

付茗颂一怔,“杖死”二字蓦地灌进她耳里,叫她不由错愕一瞬,随即抿了抿唇角:“依母后的。”

她低头饮了半盏茶,压下心中那点不知所措。

一刻后,杨姑姑的声音从屏风外传来:“娘娘,宋大人到。”

闻言,付茗颂下意识抬头望去,正从屏风镂空处瞥见一抹淡蓝色身影缓缓而至,紧接着一道声音落下:“微臣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宋长诀如今十八,声线介于少年与成人之间,既低沉,又空灵,像是山谷里清泉击打石壁似的。

沈太后叫人撤了屏风,付茗颂才垂眸去看他。

宋长诀抬头,对上她探究的目光,起身的动作莫名一顿,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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