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和她(222)

胡氏道:“要说殿下,也是可怜。这么一刻不停地做我们做的劳役,也不是个办法啊,我瞧她身子越发重了。”

席银垂头道:“她这样到不会胡想,也是好的,对了,你上什么地方去了。”

胡氏见她转话,便拧了拧袖口的湿处道:“哦,去给军医搭了把手,这就晚了。哟,这还真是耽搁地有些久欸,眼瞧着天都暗了。”

说完,她从席银的木盆中捞了几件衣裳放到自己的盆,“内贵人一个人怎么漂得了这些,匀我些……”

话还没说完,便忽地脚下一个软踩,席银忙抽出一只手拽住她。

“怎么了。”

胡氏稳住身子道:“没事,不过,这里的泥地怎么这么软。”

席银朝前面看了一眼,离江岸到还有些距离,便迟疑道:“今日……下过雨吗?”

胡氏摇头道:“没有啊,这几日虽然雨多,但都是夜里下,白日就停了。昨日好像就连夜里都没有下雨。”

席银将手中的木盆放下,朝前试着走了几步,天色已经渐渐黑下来,江面如同一匹乌黑的段子,偶尔翻出些浪光,混混沌沌地看不清楚。

席银从袖中取出火折点燃向前面照去,逐渐凝了眉。

“不对……”

胡氏也跟上来道:“什么不对啊。”

“好像是江水漫上来了……”

“啊?怎么会,昨日还没有啊……”

席银背脊有些发寒,轻道:“也许是春汛。”

说完,她回头对胡氏道:“但我还是觉得不大对,我听黄夫人说过,江州的堤坝是黄将军亲自挑泥搬石监筑的,即便是十年难遇的春汛,也不至于会漫堤。胡娘,趁着水不深,我去前面看看,好回去跟陆将军他们说。”

胡氏恐道:“内贵人还是不要去了,这万一水涨起来,可怎么……”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席银已经已经走到前面去了,胡氏无奈,只得提裙一路跟了上去。

两人顺着河岸,朝上游走了一段路,忽然渐渐听见了呲呲啦啦的声音,胡氏有些害怕,拽着席银站住了脚步,“内贵人,这是……是水里的魂哭吗?”

席银被她这种说法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下意识地捏住了腰间的铃铛。

“不是,别胡说。”

“那是什么声音啊。”

席银逼迫自己平静下来,凝神细听了一阵,轻道:“因该是锹铲掘土的声音。”

说完,她抬头朝远处看去,果然看见江堤上有人影晃动。而此时脚下水已经漫至了小腿。

席银忙灭了手中的火折,又对胡氏道:“赶紧把火折子灭了!”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只听不远处传来几声高喝,“那处有火光!不能让他们跑了!”

席银拽住胡氏,“快走!”

二人虽已竭尽全力奔逃跑,但还未跑多远,席银便觉背后忽然寒气逼来,她还不及反应,小腿上便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她一个趔趄匍匐在地,回头看时,便见小腿上中了一箭。背后的人马道:“有一个人中箭了,快,再放箭!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席银眼见箭羽从身旁略过,忙对前面的胡氏喊道:“胡娘,停下!”

胡氏哪里一怔,脚下一软便跌坐在了地上,席银回头对身后的人喊道:“别放箭!奴们不敢跑了!”

为首的人听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立即变了声气。

“哟呵,好像是两个女人,别放箭了,把人绑回船上去。”

**

席银和胡氏被带上了船。关在底舱中。

胡氏在昏暗之中,吓得浑身发抖,“内贵人……这些……是什么人啊。”

席银摇了摇头,“不清楚,但总不会是陛下的人。”

“那他们会不会杀了我们……”

席银侧面看向她,“胡娘,听我说,不准怯。”

这个“怯”字一出口,席银不由一怔。

这句话,张铎曾经用不同的语气,在她面前说过无数次,可这却是她第一次,把这句说给别的女子听。

一时之间,她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眼睛也涨涨的,只可惜,此时情景,根本不容许她去想那个远在荆州的男人。

想着,她狠狠地揉了揉眼睛,忽听外面看守的两个道, “岑先生什么时候到啊?”

“听说就是今晚,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将这堤口掘开。”

“要我说,掘开有什么用,谁不知道江州城高墙后的,哪淹得了啊。”

“嘿,你是不知道,岑先生那是神算子,他说三日后春汛要来,那就一定会来。”

“有这么神吗?”

“你就是少见识。”

胡氏听完这二人的话,轻声问席银道:“这岑先生是……谁啊。”

身旁的人没有说话,肩膀却有些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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