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不合+番外(14)

中庆没敢再多嘴,转而道:“对了七爷,大将军发了家主令,对祖宅那头只说您是轻伤,不让沣南来人添乱。他今早出京去利州之前单独嘱咐过我,说您受伤的事牵扯颇深,目前对外尽量不张扬详情。您看,咱还接不接老夫人过来?”

上个月贺渊出京前曾吩咐,让在这月下旬接老夫人过来,准备与信王府议亲。

“既大将军下了家主令不让沣南来人,那还接什么?”贺渊仰脖子将剩下半盏温水饮尽,随手把空杯递给中庆。

他堂兄鹰扬大将军贺征目下是沣南贺氏家主。

既下了家主令,那贺家上下都得遵从。

贺渊烦躁躁地揉捏着眉心:“况且,不是你告诉我,信王殿下与大将军同去利州了吗?”

信王府当家人都不在,议哪门子亲?

而且眼下他这情形,看着赵荞几乎就是个陌生人,这亲要怎么议?!

他很少这样说话带火气。

虽知他不是真的冲自己生气,中庆还是惊到,立马拘得跟鹌鹑似的。

贺渊板着脸闷躁半晌,下了chuáng榻行出寝房。

中庆跟着出来,将去信王府致歉的事jiāo代给小竹僮,便拿了披风亦步亦趋地跟到贺渊后头。

既太医官吩咐不能大动,贺渊倒也去不成哪里。

只是随意走走,发散一下心中郁闷与无措罢了。

昨夜下了雪,此刻外头是有些冷的。

扑面寒风夹杂着残雪正融的凛冽湿意,颇有提神醒脑之功。

贺渊在中庭廊下停住了脚步。

到底他头上还伤着,中庆不敢大意,劝着他将那连帽披风裹上遮好头脸。

贺渊没拒绝,怔怔盯着廊柱前的某处出神。

昨日huáng昏后赵荞便站在那里。

她红着水光潋滟的双眸,可怜兮兮望着他,哭腔颤颤地问,“贺渊……怎么办啊”。

他若知道该怎么办,这会儿就不会像个疯子一样,兜个连帽披风在自己宅子里瞎晃dàng了。

“我之前与她,”贺渊回头看向中庆,有些尴尬地顿了顿,“我是说赵二姑娘。我记得昨日你说过,之前我总去找她?”

见他神色又缓和如常,中庆胆子也大了些:“总去的。若不是您年初升任左统领后忙了许多,只怕一个月得去八十回。”

贺渊整个僵住。

根本不敢相信自己会是那么黏糊的人。

“夏日里,您与鸿胪寺岁行舟大人为着赵二姑娘争风吃醋,当街斗殴,被都御史府罚了三十银角外加杖责五,”中庆皱了皱鼻子,“挨了杖责后,您还跑到赵二姑娘那边哼哼唧唧地卖惨。”

当时为了做足虚弱架势,贺渊还特地带了中庆,扶着他去赵荞在柳条巷那宅子的。

“我?”贺渊指着自己,瞳孔微缩,受到了巨大惊吓,“挨了区区五个杖责,就跑小姑娘面前哼哼唧唧?!”

他,贺渊,怎么可能是那种在姑娘面前哼哼唧唧、装作弱小可怜无助、骗取疼爱怜惜的二皮脸?!

想想那画面……

呃,算了,不敢想。

由内而外地恶寒。

*****

回到信王府后,心乱如麻的赵荞又窝进了涵云殿的暖阁,抱个小手炉望着窗外红梅残雪胡思乱想。

她自小是个很有主意的人,行事慡利又泼辣,长这么大还是头回慌得没了章法。

天擦黑时,老三赵渭听人禀说“二姑娘连晚饭都没心思吃”,赶忙放下手中的书过去关切。

暖阁中已点了灯,灯芯时不时爆出哔波轻响,炸开一室驳杂心事。

大致问过今日情形后,盘腿而坐的赵渭冷静地以指节轻叩桌面:“二姐,我早上同你说的那法子,真的可以试试。”

“闭嘴吧你,”赵荞横身坐在窗边倚着窗棂,红着眼眶瞪他,“我够烦的了,别再不靠谱瞎裹乱。虽韩灵后来找补说那些话不算诊断结论,可他既有那样的推测,就算没有十成把握,至少也有六七成可能。”

她虽不懂医术,对韩灵也算不上多了解,可端看此前昭宁帝与昭襄帝君点他作为随驾前往冬神祭典的太医官之一,贺渊受伤后又圣谕又毫不犹豫钦点由他主治,就知他的医术定不简单。

虽贺渊忘记了她让她很难受,可她绝不能冒着风险bī他去想。

万一他当真如军医医案上那个小将军一样,被迫想起后,不堪重负到活不下去呢?

“你们这些人就是没劲,一遇到情情爱爱的事就只会躲起来抹眼泪,”赵渭无奈地“啧”了一声,“你堂堂信王府二姑娘、归音堂大当家,古怪棘手的事遇得还少吗?往常眨眨眼就是个主意的聪明人,怎么脑瓜子傻得跟摆设似的?”

他打小及沉迷钻研奇巧机关、武器火pào之类的匠作学问,难以理解为何有人会愿意在情爱之事上làng费时间与jīng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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