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不合+番外(92)

今日又在满大街那么多酒肆中随手一指,就指中这家北境戍边军将士常来的酒肆。

若说枫杨渡那次还不算全凭运气,毕竟她已事先命阮结香在码头摸过底,挑的就是各种特征都疑似与“希夷神巫门”有关的船队;那今日这酒肆,分明就是随手瞎指的啊。

贺渊淡扫了韩灵一眼:“我开始也以为她是随手指的这里。”

此刻冷静回想,她在大街上一路磨磨蹭蹭时,全程都在东张西望,显然是有目标的。

而且点菜时店小二介绍“松花酿”,她问是不是外头旗招上那三个字,店小二答,以往旗招上是写的“松花酿”,年前东主让换成商号“一江chūn”。

“我猜她大约从前听谁提过有这么个地方,特地找来的,”贺渊抿了抿唇,“搞不好,告诉她这个地方的人,还恰与北境戍边军有关。”

她八成是没记清楚这家店的商号,只记得是当家最气派的一家三层酒肆,才在大街上兜兜转转找半晌。

平时jīng得跟狐狸似的,倔起来也会犯傻。

怕是觉得若开口求助,说自己不识字,让大家帮着找,会跌了大当家的威风。

“你可真是越来越懂她了,”韩灵轻笑,端起茶盏,以探究的目光斜睨他,“倒也不出奇,毕竟这一路你都在看着她。你自己知道吗?只要她在你跟前,你总会看着她。”

贺渊脊背一僵,方寸大乱般不知该将眼神落向何处,咬牙冷声:“我奉圣谕护她安危,不看着她,难道看着你?”

“嘴硬。虽你不记得了,可这姑娘是匣中明珠,平日隔着一层不觉如何,但若有机会凑近掀盖,那份光彩闭上眼睛都不会错辨,怦然心动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韩灵低声笑叹,“我观你脉象,近来心思郁结得厉害。不妨说说?”

“不知从何说起。”贺渊略略闭眼,深吸一口气,qiáng压下心中那股突如其来的撕裂感。

出京大半个月,这种猝不及防的痛楚频频发作,他都已适应到快要麻木了。

尤其抵达原州与柳杨面谈后,他心头没来由的困惑与挣扎愈发严重,这痛楚发作时便愈见qiáng烈。

他终于艰难而气微的吐出些许隐秘心事:“有时,会觉有许多双眼睛在背后看着我。”

每一次,只要他心中因赵荞而滋生出片刻欢喜与甜蜜,过不了多久,那些眼睛必定会出现。

那些沉默的注视让他不知该如何自处,也让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赵荞。

因为那些幽幽的目光似乎都在控诉:你凭什么。

*****

那折《望征人》果然不负众望,十分jīng彩。

戏台两侧大鼓恰如其分配合着说书姑娘口中跌宕起伏的情节。

鼓点低婉时,是拂柳分花,鲜衣少年陌上足风流;激昂时,是意气风发,金甲长戈策马边陲huáng沙;豪迈时,是恣意洒脱笑望长河孤烟;壮丽时,是刀光剑影里九死无悔。

千百年前的那位战士生在风云际会、名将辈出时,没能封侯拜相,便没能在官家青史上浓墨重彩留下姓名。

可幸好,只要世间还有会讲这折故事的说书人,天地便知他来过。

赵荞端着酒盏趴在雕花栏杆前,目不转睛地俯视下方戏台,看得认真,听得动情,眼泪跟着扑簌簌落下来。

“大当家,您……”

奉命去向店小二打听消息的阮结香去而复返,被她这副泪流满面的模样吓了一跳。

“哦,没事,这鼓书太容易叫人共情了,”她接过阮结香递来的绢子擦去眼泪,回身撩起雅阁的珠帘红幔,“回头等事忙完了,你记得找人来问问这姑娘愿不愿进京去。”

坐在桌前的韩灵就听到她后半句,已然目瞪口呆:“财大气粗啊。听书听高兴了,就要将人家说书班子买回去?!”

“又不花你的钱。”

“又不花你的钱!”

一冷淡一激动,两道嗓音异口同声。

贺渊假作无事地目视前方,浑身散发这着“什么都别问,我也不懂为什么要这样”茫然无措。

赵荞尴尬笑道:“走了走了,有事回去说。”

她瞧着结香的神情,该是打探到重要消息了,这里毕竟不是可以完全放心说话的地方。

第42章

回到折柳客栈,径自进了赵荞与贺渊住的那间房, 阮结香才道出从店小二那里打听到的惊人消息。

“店小二说, 以往戍边军前哨营的人, 每回换防休整时都会特地从松原坐船过叶城来,到他家酒肆喝酒听书,在城中稍作玩乐一两日。通常最多两个月就会来一趟。”

贺渊冷静发问:“从几时开始不来了?”

“去年夏末秋初, 击退吐谷契入侵的那场大捷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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