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笺(117)

如果不是别有目的,照他的性子,早该暗中动手。

南夫人心中乱得厉害,长公主既然把钟华甄当做男孩养,自不会让人在小事上出纰漏,但张相查到钟华甄出生上面,这已经够让她心惊胆战。钟华甄几乎是在她身边长大的,暴露身份的危险她最知道。

她对钟华甄说:“世子先不要去见他,长公主很快就快到京城,到时先把那天的事情和她说明白再去见张相也不迟。”

钟华甄顿了顿,知道她在说那晚上的事,抬头便道:“南夫人,我知道母亲不喜太子,这事就算告诉她也无济于事,太子只把我当朋友,你也不用太过慌张。”

南夫人手握紧信,说:“可世子待他……”

“够了,”钟华甄打断她的话,“我待太子殿下为君主,旁余乱七八糟的话不许再提。”

他醉酒那晚已经是她脑子糊涂犯下的大错,李煦没察觉是好事,可她不想再提起。

南夫人把剩下的话咽回口中,她跟在钟华甄身边多年,听过不少李煦的事,知道李煦不喜欢男人,他就算对钟华甄再好,也不可能对是男人的她产生多余的感情。

抛去这些不论,长公主那关也过不了,长公主带小七的时候就明确表示过孩子姓钟,跟太子没有任何瓜葛。

钟华甄拢住外袍,岔开话题说:“张相身体不好,对现在的钟家恐怕没怀好意,与其考虑他人,不如想想他能做什么。母亲铺设这么多年,没可能轻易被他……”

她突然一顿,心突然咯噔了一下,想起远在东顷山的小七。张相既然能把这些无关紧要的人都查得清清楚楚,那小七的存在,他或许也已经知道。

南夫人没钟华甄有主见,问:“世子是想应他?”

钟华甄长发垂至细腰间,她把南夫人手中的信拿回来看一遍,看到最后一个的七字时,突然道:“是我想得少了。”

小七还小,长公主并不想泄露他的存在,只称他是从别人那里抱来解闷的,张相都能把她出生的接生婆查个明白,没道理会忽略一个孩子。

南夫人整个人都懵的,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道:“世子要是去,千万不能一个人去,叫上太子殿下……即便不叫他,叫上别的大臣也好!”

……

钟府回了张家拜帖,说两天后的下午过去,那天正是休沐,会有不少官员过去。不管事情如何,钟华甄必须得去一趟相府,她心有分寸,不想一个人前去冒险,身边带了暗探。

李煦那天本来应该陪她一起,但李肇在李煦回来那天就开始撂担子,把处理政事的活全丢回给他——李肇本来就怕麻烦,什么都不想做,尤其不爱干这些事,这一年脸都快笑僵了。

钟华甄前世没怎么听过李肇,开始本以为他是造反失败,被李煦处置了,后来想想,才发觉是这人根本就是不把皇位放眼里。

他把冯侍郎送出京,没告诉他们大司马的事已经解决完,直接替他们全家人更换身份,送到安邑,无人知晓。

李肇大抵是看得最通透的,知道京城的不安稳,他表妹名声给郑邗毁了,待在京城更不妥当。

几片雪花落下,钟华甄穿身青布衫,披厚实大氅,她刚到张府,便有下人出来迎接她。

平福是她小厮,被南夫人再三交代要照看好世子,一见到有人上前,他便就立马戒备起来。

钟华甄稍有无奈,抬了抬手,让平福退到身后,开口道:“听说张相想要见我,略备薄礼前来探望。”

张府下人显然是得了吩咐,伸手引她进府,毕恭毕敬道:“相爷知道世子要过来,特地起身在书房等候,有事相谈。”

钟华甄理了理袖口,问:“张相可说有什么事?”

吹来的寒风中仿佛夹杂刀子,让人想把身上露出的地方全藏起来,那下人就好像知道她会问起这个问题样,同她说:“是一些有关威平候的事。”

钟华甄顿足,微微点头道:“我与太子殿下约了申时吃茶,恐怕耽误不了太久时间。”

她是谨慎的人,并不想被张相设计在张府出事。

下人道:“相爷没说要谈多久,既然太子殿下有约,应当不会让世子误时。”

钟华甄轻敛细眉,没再说话,这似乎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张相自发病之后,书房便挪到了离寝卧近的院子,里面有各种处理政事的奏折,锁着不少不能见人的东西,派重兵把守。

下人把她领到书房门口,便道一声相爷,世子到了,退至一旁。

里面低低咳出一声,压抑又老迈,示意她直接推门进去。

钟华甄手臂起了疙瘩,她觉得有些熟悉,听着浑身不舒服,却又想不起在哪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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