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笺(31)

南夫人忙前忙后,让人打好水后退出去,拉上厚实的幔帐,关好门后,又去吹灭些蜡烛。

几扇围屏团住木桶,灯色瞬间暗下许多,这隔间是钟华甄专门用来沐浴的,只有一扇门。

南夫人在门外守着,钟华甄在里边沐浴,她背靠着木桶,纤细双腿微微曲起,膝盖相碰。乌黑的长发散开,浓浓热气氤氲而上,水波在弹软的雪胸中荡漾,一点红梅别有一番春色。

“南夫人,”钟华甄突然开口,“明日午时一刻你出门一趟,今日出门遇见个大夫,我告诉他我临幸一个婢女闯祸,给他一百两,他明天午时会送药过来。”

南夫人有些惊喜,“当真?要是有了药,事情就好办许多。”

钟华甄应了一声,她合掌轻轻捧水,慢慢倒在自己锁子骨上,“你再调几味香料,药味轻些的,给太子殿下送过去,他不知哪来的兴致,喜欢上这些东西。”

南夫人奇怪,却还是应了声好。

钟华甄不再说话,今天在画舫的事实在耗她心力。她的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心中叹气,这孩子不该来的,谁都不盼。

长公主不会希望钟家生出李煦的孩子,李煦也不会想知道这孩子的存在,连她自己,都在挑着合适的时间流掉。

“太子殿下!”

屋外突然传来南夫人惊恐的声音,钟华甄一惊,她站起身来,又跌坐回去,嘶疼一声,揉着后腰。

南夫人捂住嘴,后退一步护住门,看着正准备翻窗进来的李煦,面色跟见了鬼一样。

李煦莫名其妙,满打满算他已经来了三次,何必这幅惊悚模样。

他跳下来,把窗关起,问:“华甄在哪?”

南夫人回过神,慌张道:“世子在沐浴。”

钟华甄的屋子分里外两间,之后才是外院。外院只有几个小厮婢女,平日不得召唤,不能进来,李煦要是逃开最近才加强巡逻把守的侍卫,进屋再简单不过。

“南夫人,你进来替我穿衣。”钟华甄开口朝外道,“劳殿下等候片刻。”

南夫人也不想耽搁,小心推门进去。

屋子里的烛光昏暗,隐隐约约都要看不清,有外人在场,李煦再怎么无礼也不至于闯进钟华甄浴间,他找个地方坐下,闲聊道:“你今年已经有十五,怎么还要老嬷嬷伺候穿衣?你该跟我学学。”

钟华甄知道他又在炫耀,这祖宗自十岁开始就没再让太监婢女服侍近身。

第16章

李煦坐在红木圆桌旁,无所事事。

钟华甄在浴间耽误了一些时间,出来时看到他在摆玩她屋里的灯。长针细细挑开,他拿着火折燃灯。

“半夜不点灯,眼睛是想瞎吗?”他头也没回,“侯府应该还没穷到克扣你房中的东西。”

屋内的灯光稍有晦暗,钟华甄身上披着大氅,挡住身线,她慢慢坐在红木圆桌旁,抬起手,给自己倒杯茶。

她乌黑的长发散下,问:“你这是第二次来我这里,是有什么事?”

实际上是第三次。

李煦转过身,突然一顿,他上下打量她那张脸,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问:“近日可是有烦心事困扰?我听大夫说你最近睡得不好。”

“……没有什么烦心事,”钟华甄抿口茶,“我身子你也知道,老毛病。”

他这段时间比往常要盯她紧,既然过来,那今天大概率又要歇在她这儿。钟华甄微微垂眸,并不太想日后也过上这样的日子。

她设计和李煦闹翻,为的就是和他疏远,而不是与他亲近到同食同寝。

李煦收起手里的东西,慢慢走近,他伸手摸她细滑的脸,钟华甄抬头看他,他又蓦然捏一下,她嘶疼一声。

“难怪函青总说你生得像女子,”他拇指滑过她嘴唇,帮她擦干唇上的水后,松开手,“现在看来你那日让侍卫打断他的手,着实是他委屈。”

钟华甄听得出他是在开玩笑,却还是捂住被捏疼的脸颊,皱眉道:“我讨厌别人说我相貌。”

“华甄,我不是别人。”李煦手指点一下她额头,却也没再继续纠结她的样貌,钟华甄父母生得都好,她这样也正常。

他靠在圆桌旁,站在她面前问一句:“这些时候睡不好,还是因为我碰你婢女的事?”

钟华甄谨慎起来,见他没放心上,摇摇头:“我倒没小气成那样,这件事已经过去那么久,我已经放下。虽说她是我最宠爱的,可说到底谁也比不得殿下,也希望殿下不要再提起,徒增烦恼。”

“整天巧舌如簧。”李煦觉得她也不像是会因为一个婢女失眠的人,便没再多提,“我今天不走,陪你一晚。”

钟华甄手颤了一下,都说事不过三,他反而习惯成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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