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笺(32)

一旁的南夫人忍不住道:“世子喜欢一个人。”

李煦转头扫南夫人一眼,钟华甄敏感察觉到他的不悦,她实在无奈了,伸出手去握住他手腕,道:“南夫人,我没什么,你去备床新被,不要惹殿下生气。”

南夫人还想说些什么,看到钟华甄对她摇摇头,只得退下。

“你嬷嬷管得挺多,”李煦任她握住自己,哼声道,“主子都没发话,下人插什么嘴?赖你管教不严。”

钟华甄抬头,说:“南夫人照看我长大,我与她亲如一家人,自是不一样。”

能管得住李煦的人不多,招惹他脾气反倒不少。南夫人虽是她的嬷嬷,但一直待在府中,见到太子的机会不多,李煦对她也并不熟悉。

钟华甄并不想和李煦在这里折腾,她没想过他会来,只能先让南夫人搬来锦被。

她自己主动睡在里边,李煦在后面双手抱胸,觉得她身子实在是弱,娇娇柔柔,黯淡的灯光下都能隐约看清一双纤长的细腿,脚踝精致。

方才她看他的眼神也像水一样,钟华甄是好脾气,但作为威平侯的嫡长子,李煦觉得她不太合格。

他对比了一下自己十五岁,那时候的他早已经赢了教习练武的将军,不像钟华甄,至今都是走两步就喘。

李煦道:“侯府太过纵容你,你若是在东宫,定长不成这瘦弱样。”

钟华甄敷衍应了两声,钻进被子里,把自己盖严实后,道:“我身子疲惫,殿下自便。”

李煦没有动,他皱眉问:“你在生我气?为什么?因为我不喜欢你嬷嬷?还是我今日不请自来?”

他是挺有自知之明,钟华甄半个头慢慢缩进被子里,低声道:“我不是在生你的气,只是怕母亲突然来我房间,她到时会训斥你,我不想你们两个对上。”

李煦听得出她语气中的随便,一时也来了脾气,冷声道:“你大可不必找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不喜欢我来便只说,当我稀罕你钟家。”

还没等钟华甄说话,他便甩袖径直离开。

南夫人听见声响,忙进屋来,钟华甄却只是把头埋在被子里道:“我明日去东宫,你记得中午拿药。”

惹怒李煦的法子她有千种万种,但她真的不是很想得罪李煦,可若他下次再来时南夫人不在,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

宫门早已关闭,李煦从钟府出来后,他直接去了刑部。李煦本来就在处理冯侍郎的事,来这里无可厚非。

事情巧就巧在郑家二公子也在。

“太子殿下,郑二公子不久前带着侍卫过来说要从大牢提审冯侍郎,”带路的师爷没察觉李煦的坏心情,连忙领着李煦往大厅走,“刘侍郎挡不住,在招呼拖延时间,已经派人去请尚书大人。”

大司马有两个儿子,他最疼长子郑邗,但膝下也有一个二子郑坛,今年三十三。他心思谋略都比郑邗厉害些,只不过是次子,不得重用。虽是个掌管宗庙事务的长丞,但平日郑邗抢夺民女无法无天留下的证据却几乎都是他帮忙抹掉的。

李煦还没进门,就听见杯子狠狠掷地的声音。

“你们再怎么护着他也改变不了我大哥命悬一线的事实,父亲只求公正,将事情交由刑部,你们可厉害,竟连我提审也要推三阻四!”

“郑长丞,并非小臣刻意阻扰,这是太子殿下和尚书大人的吩咐,”刘侍郎慌张的声音传出,“未经批准不得入内。”

郑坛带的人不多,但能夜闯刑部,至少说明大司马面上松了口,刘侍郎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顶着这份压力冒犯。

郑坛冷道:“我兄长因为冯侍郎的曲解至今没睁开过一次眼,一句不得入内算什么屁话!我今天倒要看看谁敢拦我!”

他话音一落,在场的郑家侍卫就立即拔刀而相,然而刀柄还没握热乎,在门口的一个侍卫就被狠狠踹进大厅内,口吐血沫,爬到爬不起来。

郑坛拍案起身,不知道是哪里的宵小之辈,等看见进来的人是李煦时,脸色倏地一变。

“郑长丞说说看,谁敢拦你?”李煦长身直立,天生一种上位者的冷酷气息,他的语气比平常还要冷上三分,连侍卫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一出现便让大厅冷寂下来,郑坛手臂莫名起了疙瘩,他让侍卫把刀收回去,这些侍卫赶紧照做。在太子面前拔刀,是不要命了。

郑坛面色收敛,没有刚才在刘侍郎面前的嚣张,但他也没有慌张,抱拳朝太子道:“望太子殿下恕罪,家兄重病在身,郑某只是想提审冯侍郎,未料刘侍郎百般阻扰,实在不妥。”

李煦似乎没把郑坛的恭维放在眼里,他随意招手,让后边的守卫进来把这些侍卫的刀都卸了,丢在地上。有两个郑家侍卫一脸怒意,被旁人拦下,连郑邗都不敢惹太子,旁人更没那个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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