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道(111)

作者:五泉溪 阅读记录

袁风抽了半包香烟,仍然找不出答案。在基层的官场侵润了这么多年,基层官员的处“官”之道,立身之本他了如指掌。常见的办法有三种:一是背靠大树乘凉。每位基层官员都需要在官场上找靠山,靠山随官职大小而水涨船高。有了依靠,在晋升时候,才会有人架桥摆渡,把你从千军万马抢争独木桥的人群里拨拉出来。靠山,不是靠上去就稳如泰山,为你要风行风,要雨随雨,满足你晋升提拔的所有要求,而是把你从泥沙俱下的河床里捡出来,当成黄铜金子摆在耀眼的台面上,相当于在排队时为你插了队。他虽然一度也聚拢在老凌的麾下,想在大树下乘凉,但没有呆下去。二是脚踩两只船。单位如果一个领导唱独角戏,省了许多麻烦,下面人不需要揣摩领导的这心思那心思,但许多单位是两个领导唱戏,或者说是两股势力唱戏,作为下属,除了干好本职工作外,还要花费心机研究领导的水流风向,这些单位一个领导决定不了一个人的命运,可一个领导却能毁掉一个人的前程。下属脚踩两只船,不失为最佳的选择,或者两只船都不踩,这是脚踩两只船的另一类,使用得当,比两只船都踩更见效果。前提是两边都不靠,两边的领导都感觉不是他的人,又都想发展成他的人,至少说,发展不成他的人被对方发展过去,对他是极大的威胁。袁风是失败者,虽然两边的船都不去踩,但两边都没有特别对待他,也许是他没有把自己特别显露出来,让他们忽视了。三是敢做特别的人。官场这坑水,不养有个性的官员,有个性官员没有好下场,但在基层为官,有个性做特别的人,反成了自我保护自我生存的硬壳。有些人在官场故意贴上某种标签,就成了为官的护身符。他们坐地长苗居于一方,成了铁打的“衙门”,而领导们走营易寨,来去浮萍,是“流水的兵”,有哪些领导会冒得罪他们的风险,置自己坐于火盆之上?他们是在仕途上封顶后催生出来的人,成了这种特别的人,他们的仕途也被保了底,因为领导们在睁只眼闭只眼中,他们是被闭了眼的那类人。袁风清楚这种人的求存之道,只是他没有这个特行的个性。

袁风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想到与老邵不远不近的关系,老邵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他不得不再一次抓起老凌这根稻草。从情感上他更愿意接近老凌,至少老凌有种与生俱来的特殊魅力,豪爽狭义,当初他就是被老凌的这种特殊魅力所感染,自愿靠近老凌的。如果不是老凌强势,总与区里的一把手处不好关系,他害怕引火烧身从老凌那里淡出来,也许不会有现在的结局。他想回过头去找老凌,又怕老凌不再接纳他,不过他实在没有其它办法。老陶已经带着工作组来调查小繁的事情,来者不善,最终是要把这件事拴在他这棵树上,用来惩戒他作为目的。这才是他的醉翁之意。

袁风决定去找老凌,用尽最后一口气。

第32章

在办公室,老凌给袁风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

他有些难为情,浅浅喝了两口,压了压跳乱的心,给老凌笑了一下,说很长时间没有给你汇报工作了,想和你汇报汇报。老凌也笑了一下,低头翻了一会儿报纸,声音压得低低说,老袁,你绕弯了。袁风像被看穿了,更难为情,只是笑。老凌调侃说,你一直撵的是上风头,现在大驾光临我的寒室,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遇到难事了。袁风有些尴尬,嘿嘿冲老凌一笑,说凌区长火眼金睛,我什么都掩饰不住。就把老陶带工作组调查的事讲了讲。

老凌显得很为难。说这件事我知道,只不过老邵已经作了批示,而且语气很严厉,我现在出来说话,怕惹他不高兴。老凌的话提醒袁风,现在老凌和老邵是一个鼻孔出气的人,在老邵那里走不通的路,到老凌这里也走不通。袁风陷入莫名的焦虑中。以前两个一把手闹矛盾,下面的事到区里往往是两种不同的看法,两种不同的处理方法,区委书记坚持的意见,区长出来稀释;区长提供的方法,区委书记给予的是不同的见解,两下一中和,就成了不咸不淡的味道。如今两人攒着堆,一个人给出咸的味道,另一个附和会在咸上加盐;另一个给出甜的味道,这个人马上会甜上放糖。小繁的事到这里成了此路不通。

袁风低头吸了两支烟。老凌看出他的无奈,把话缓了缓,说这样吧,我看看从其它地方能不能做一些补救?你说举报是小凌的署名举报,她撤回举报了,事情不就有缓冲的余地了吗?老凌说着拿起电话打给堂妹。小凌说我没有举报过任何人,如果说过举报的话,也是气话。老凌说这怎么可能呢?明明署的是你名字的举报信。小凌说我可以对质,如果有署名,可以鉴定笔迹。小凌言之凿凿的话,让老凌莫名其妙。自己是她的堂哥,小凌不会对他撒谎,这肯定是有人模仿了她的举报,会是谁呢?又为了什么?老凌把疑虑说了出来,让袁风帮助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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