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窗(68)

作者:人生一假/漫林 阅读记录

饭是吃不成了,茶也不想再喝,两人沿着南城河走了一阵子,在车前停下,靠着车前盖,听着河流潺潺流淌。

周雁辞点了一支烟,火星在夜晚中燃得格外的亮,林白露从他手中的烟盒中抽出一支来,   他将打火机点燃,她却抬手一把扣住,直勾勾地凝视着他,问,“周雁辞,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周雁辞将烟雾吸入肺里,嘴里是比白露茶苦十倍的涩,不答反问,“月亮是圆还是弯?”

林白露抬眸望着那一弯冷月,“有时圆,有时弯。”

“没什么差别,时好,时坏。”周雁辞似从未与人说过接下来的这番话,颓靡却又清醒。

“这世界从不像下盘棋那般简单,执黑执白,清清楚楚。人生在世,不过都是白里掺点儿黑,黑里染了些白。棋盘上你我皆执灰子,正亦邪,邪亦正,早就混为一谈。”

听到这话时,林白露手里反复揉着那支烟的烟蒂,他的话与自己在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时,所找的借口相差无几。她做新闻十年好像什么都没改变,反而让自己陷入了深不见底的漩涡,她质疑着她原本引以为傲的一切。

于是,长吸一口气道:“过活一生,手执白子,竟能叫那黑染了去,那是假高尚,手执黑子就算掺了白,也是假仁义。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正邪岂能混淆?”

其实与他无关,她的字字句句,是在拷问、讨伐、鞭挞自己的灵魂。

而这同样也如狂风暴雨冲刷、吞噬、侵蚀着周雁辞的神魂意志,他的血性来源于他的不甘,而明知这份不甘无力回天,所呈现的便是他身上无处不在的麻木感。

他就如同陆斯回一般,甚至比他还要阴暗。

那把横在两人之间,明晃晃又锋利的手术刀被他夺过,刀刀见血地问下哽在他心头的话。

“若生来就有选择,谁不愿手执白子?

若命真由自己主宰,谁不愿执白子到死?

若我此生从未见过艳阳白光,

该如何辨别?

又如何向阳而生?”

“高低贵贱,仁义道德,究竟由谁说了算!”

这番话如同申辩一般猛烈又急促,可说完的同时,周雁辞就幡然醒悟,眼前这个女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聪明太多。

看似他坚不可摧,她被动无言,然而最后真正拿起那把手术刀的人是她。

林白露耐心地像在采访,一步一步让他先袒露出他内心暗藏的挣扎与沉痛。

烟快要燃尽,周雁辞重新点燃一支,在想究竟是她技法略胜一筹,还是自己在她面前忘却防备,可无论哪个,都足以吸引他。

他无奈地轻笑了一声,准备离开靠着的车却被林白露一手拽住,像他在酒吧门口对她做的一样。

她将那支烟含在了嘴里,忽然凑了过来,与他的烟头相撞,火苗在瞬间就呲呲地蔓延燃烧而来。

林白露侧着的颈部修长白皙,媚眼如丝,烟蒂处她的红唇诱人,燃着的烟草橙亮暗灭。气息在交织,缠逗,他垂眸望着近在咫尺的她,就要意乱神迷的时候,她却又倏然抽身而退。

林白露将点燃的烟夹在手中,吐出烟雾,意味深长地说,“我要回家了。”

夜凉如水,周雁辞却觉燥热难当,好似一场大梦将醒。

再坚不可摧,似水的柔情也在湍流,在逐渐寻着因碰撞而生的缝隙,填满残缺而虚无的你我。

许久以前,林白露曾问过林漫“是否有人能预先得知天命”这个问题,后来林漫也问过她一个差不多的问题。

“什么是天命?”

林白露望着那盈缺交替的月亮,淡淡地说,“在兵荒马乱,茫茫人海中,仍想要多看一眼的那个人,就是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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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无尽夏天

晚上林漫回家的时候赶上塞车,一个多小时就给耗路上了,南城东西区本就离得远,上下班通勤的时间要花很多精力,便有了租房的想法。

她也本不是个愿意待在家里的人,她父亲虽然这几年岁数大了性格柔和了些,但年轻时当过兵,作风硬派且不善沟通,对孩子们几个的要求相当严格,而母亲又是特别温柔的人,所以他们几个从小有什么都只跟妈妈表达。这其实并没有缓和了家庭里存在的压抑,反而造成了种分裂感。

于是林漫在上大学时,即使南城有很好的学校,她也选择去别的城市读,三年前搬去井和也是同样的想法,说逃离有点儿夸张,但总归觉得会自由些。只是爱情事业都过得不顺当,就没了待在井和的理由,想到这里心情坠坠的。

回到家后,也没吃饭的心情,洗漱完坐在卧室地板的毯子上,从书桌下抽出一个纸箱子,这箱子是她读大学时收集的小宝藏,里面全是她很喜欢的那位撰稿人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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