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臣/太傅很忙(131)

作者:楚山咕 阅读记录

顾此声已经忍耐许久,总算等来两人,立即起身,冷着脸便想告别。却见素不沾酒的方沅一屁股坐回位置,抢过何月明怀抱的酒坛,豪放地给自己满上一碗,仰脖饮尽。

一串动作爽快利落,酒珠儿顺着他的下颚润湿了毛皮制的护脖,方沅便把护脖一手扯开,露出光洁白皙的脖颈,痛快地喝着酒。

许一盏抱臂倚墙,揉着太阳穴给自己醒酒,顾此声脸色肃穆,转头望她,许一盏便和他交换一记无辜的眼神。

——看什么看,咱也不懂。

方沅的酒量可怜至极,三四碗下肚,脸上就已烧起红云。许一盏搡了顾此声一把,眨眨眼,顾此声便懂了她的言外之意——打架时各种阴招都舍得用,这会儿倒是记起了男女授受不亲。

但依他们三人今晚喝的酒,想连夜骑马回城是无甚可能了。禁止醉酒纵马的条令还是太子太傅一力推行的,总不能在临出征的时候被人抓个知法犯法的典型。

顾此声恨得牙痒,却拿他俩无法,只能忽视许一盏嬉皮笑脸的态度,叫了两个军士帮忙把方沅搬去空闲的营帐,一齐逗留一晚。

“顾尚书。”

顾此声停住步子,应声回头,许一盏的易容还未清洗,肖似许轻舟的眉眼温柔得一塌糊涂。

她还年轻,易容成许轻舟时,总是掩不住眼睛里的那股机灵和傲气,简直和他记忆里那个名为许轻舟的少年剑客毫无二致。顾此声莫名感到一阵胆颤。

许一盏也说不清自己为何突然叫住他,只是那一刹那心弦惊动,出于些许莫名的不忍,她在梅川等了四年,才算等来她的小太子,顾此声却已经在华都消磨了半生——她比初到华都之时,更懂了一些人情。

譬如等一个不知道是否会来赴约的人,或者躲一个不清楚是否会找自己的人,这种忐忑的心情,她算是有了一些感悟。

“许轻舟他向来只当顾长生死了。”许一盏停了片刻,微微阖眸,补道,“山洪,天灾。他没怎么怪你,更谈不上恨你,就算了吧。”

她自觉仁至义尽,顾此声却没有答应。

许一盏再睁开眼,顾尚书已经快步离开营帐,不知去向了。

-

第二日的早朝自然告了假,许一盏脸皮厚,以巡访大营是为出征做准备为由,告了个不扣俸禄还长达五天的公假。

顾此声和方沅当然不会同流合污,翌日一早便乘马回城,独留许一盏在大营校场上以拳服人。

然而公假刚到第三天,许一盏还未尽兴,圣旨骑着快马来到,程良公公亲自奉旨,传她立即回宫觐见。

回到城中时已是夜深,许一盏行在宫道,风声入耳,间或几声轻微的脚步。她稍稍掀起眼睑,果然得见宫墙之上,几道黑影穿梭如云,皆是僧袍加身,月光映照在几颗光滑的头顶,为首的头顶最是圆润,半点没有逃脱许一盏的视线。

拐过弯,一座宫殿亮着未眠的灯火。许一盏的心跳漏了半拍,停在宫前,程良微微倾身行礼,道:“许太傅,陛下便在此处。”

——东宫。

许一盏耳力过人,站在殿外,已经听见里边的人言,分明是少年人温润的嗓音,缓缓说着,“谢父皇成全。”

-

许一盏脑袋一懵,当即吓得魂飞魄散。

但许一盏轻功卓绝,只消须臾,已经夺步闯进殿中,慌慌张张地一礼:“陛下,殿下金贵,怎能冒然决定,此事还请三思!”

褚景深:“哦?”

褚晚龄刚刚起身,本想扶她的手蓦地一僵,许一盏却心急如焚,唯恐褚景深脑门一热,当真准许褚晚龄和她一同出征,兀自道:“殿下年轻,时常意气用事,臣又惯爱宠溺无度,但此番兹事体大,臣请与文武百官再行商议。”

褚景深这一回倒没搭腔,褚晚龄蹲下来,目光停在她额前。

许一盏硬着头皮闭着眼,心中道了一万遍抱歉,绝不敢看褚晚龄现在的模样,却听一阵衣料摩擦的声响,褚晚龄的声音离她极近,像是贴在耳边,戚戚然地一声叹。

“太傅,”褚晚龄轻声问,“您不愿对学生负责了吗?”

许一盏:“??????”

但凡她临别时少跟何月明废话一句,但凡她路上多抽马屁股一鞭,也不至于听得这么刚好,上言不搭下语,刚刚好地误会了那句“成全”。

许一盏猛地扬起头,又听褚景深意味深长地长吁一声:“原来许爱卿并无此意,是晚龄逾越了——还不赶紧向太傅道歉?”

许一盏吓得手忙脚乱,只能先一把捂住褚晚龄的嘴,惊恐道:“别别别别别别——!”

“爱卿,你今晚这般浮躁,”褚景深冲她一笑,森森然地问,“是怕朕知道你在大营喝酒吃肉,谎报公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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