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煞+番外(198)

小二抓了抓头,接道:“我听说……她的家世其实也不差,几年前,官家替殷相平了反,她也就不再是奴籍,也不是罪臣之女了,可是这么多年,官家为什么不肯给她一个名分呢……”

济昆听到这里,不禁笑了笑。

几个人都朝他看来,“这位先生,可是有什么指教。”

济昆摇了摇头,“不敢不敢,小二,我的八珍鸭子好了吗?”

“哦,好了好了,客官是带走是吧,小的这就让厨房替您包上。”

“不急,再烫一壶竹叶青。”

“好叻,客观您稍等啊。”

他提着酒和鸭子从八仙楼上下来时,将酒和鸭子悬在马头上,正要翻身上马,却听见背后有人唤他。

他回过头去看,杨嗣宜从巷口慢慢地走出来。

“大师有礼。”

济昆牵起马绳,“早就还俗人了,还说什么大师,听说您近日高升,还不及祝贺,杨知都可有事要吩咐。”

杨嗣宜道:“不敢不敢,今日来,是办魏夫人的差。”

说着,他将手中的一个食盒递上。“先生可是要去看刘知都?”

济昆看了一眼那个食盒,“过去这么久了,连白庆年都不敢再叫他刘知都了,你还这样叫他。”

杨嗣宜笑道:“我是跟着他长大的,受了他很多的恩惠,无论别人怎么想他,他都是我一辈子敬重的人。”

济昆笑着点了点头,接过那个食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盒豆黄儿。

侧身看了一眼杨嗣宜身后。

后面停着宫中的轿撵。

“魏夫人也来了么,为何不肯与我一见。”

轿中传来一个声音,“问心有愧,怕您提起旧人。”

济昆哦了一声,“不见,便不见吧,夫人的东西,在下一定送到刘宪灵前。”

说完,他正要转身,却又被她唤住。

“先生留步。”

“夫人还有何事。”

“程灵……可还好。”

济昆一面将食盒往马背上绑一面道:“自从夫人求情,让她能够挪到白马寺中安置,她一直很感怀夫人和官家。要说过得好不好……寺中清冷,只有青灯和佛音为伴,好在,她的心早就不在俗物之上。白日去刘宪的旧宅洒扫,夜里颂经。”

说着,他拍了拍马背,鼻息牵长。

“佛说啊……苦难为渡,她却是我见过,唯一一个,以情爱为渡,而得大智慧的女人。”

“嗯,那便好。”

济昆翻身上马,捏紧缰绳,又低头道:“我也有一件事情,想问问夫人。”

“您问。”

“这个问题,世人皆想知道,您与官家恩爱多年,为何,不曾有一个名分。”

轿撵中的人沉默良久。

“与帝王保有深情,便不得为妻为妾。宫闱余下的岁月,剩下的都是他的权衡,殷绣不在其权衡之中,方能爱他,方配为他所爱。”

济昆低头凝思须臾。

“好一句佛口毒言。不愧是魏钊的魏夫人,刘宪的绣姑娘。”

码头调转。

“走了。”

马蹄扬雪尘而去。殷绣轻轻打起轿帘。

天渐阴下来,雪从天降,人散店歇,周遭逐渐安宁静谧。远处巍峨的大陈宫柔情万种,灯火辉煌……

(全文终)

第101章 番外:珠玉孤独

洛玺入汴京以后, 第一个见的人是程灵。

郑婉人视她为罪人, 不肯让她入大陈宫, 于是,洛玺顶着嫔妃的名号,被暂时安置去了艮园。

艮园将将入秋,通透的天空, 布满的青苔的小道,以及年久失修的宫室,无不透出萧瑟。

宫人在她的宫室里安置细软,洛玺便独自一个人在园中闲走。经过太湖奇石后的青亭,见一个女人在亭中的绣架前刺绣。肩头偶尔拂过一两朵孱弱的落花。

“你……是不是叫程灵。”

那女人抬起头来, 她穿了一身素服,头上簪着一只珍珠攒的珠花。看见面前年轻的女子, 坐直了身子,洛玺细细向她看去, 这才看见她的脖子和腕口处布满鞭伤。每一个简单的动作,都会疼得抽动眉心。

“你怎么知道, 我叫程灵。”

洛玺望着她的眼睛,怔了怔,“哦……是一个叫殷绣的姑娘告诉我的。她知道, 你不愿意见她,所以,让我带一声问候给你。”

程灵苍白地笑了笑,她放下手中的针线。

洛玺低头看向她身下的绣架, 绣架上绣的是红锦底的万里江山图,一针一线都绣得极其精致。彩线光华流转,与她周身的素白相互映衬,十分刺眼。

她轻轻捏住酸软的手腕,小心避开伤处,稍稍拧转。

“你若哪天出得去,记得替我告诉她,我不是不愿意再见她,是觉得,没有必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心里不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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