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煞+番外(50)

“姐姐也很想你,不过大陈宫,宫规深然,你如今是太妃之尊,姐姐不能逾越。”

“什么太妃之尊,姐姐,我…我不想做什么太妃,我只想……”

话到口中,她终究还是收住了,在太后的车辇前,殷茹总觉得头顶还是有那么一盏青灯隐照着,灯下的影子寂寞地难受。

“你想让我替你做什么?”

“你答应过我,让我留在他身边的。”

殷绣望向她耳畔,素净的妆素之下,只有耳畔下着一双艳红色的红玉耳坠,妖异灵动。

“我不知道过去几年在外,你和官家有过什么机缘,但是殷茹,你要知道,如今是他不过问你了。”

殷茹垂目沉默,后面珠灵跟过来,“夫人,官家再问了。”

“好。这就回去。”

说着,她松开殷茹的手。

“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她日你若有其他所求,我力所能及,必不负你,但男女情缘,非我能左右。你若能自求,我便成全,但你要来挖让我挖心肉,我下不去手。”

说完,她转身欲离。

殷茹咳呛了一声,“姐姐,我若要抢呢?”

殷绣站住脚步,侧头,“茹儿,我不和你抢,我和你赌。”

不是所有人都能懂这赌和抢的高下之分,珠灵却听明了七八分,是以她欣然,殷绣稳稳当当地行在前头,这一番话下来,她似乎渐渐在自己和殷绣,魏钊之间,找到一个不激不颓的位置。”

车马起行,一行人行了一个时辰,终抵山门外,因车马不得上山,魏钊便让太后乘轿,殷茹与两位新封的婕妤随行,自己便携殷绣一道,沿着蜿蜒的山道曲折而上。宫人们都随得远,魏钊便携了她的手,山道不算难行,二人一道,也不觉得累。

“上一回来此,还是三年前,翠微殿那一夜。和你妹妹一道,狼狈不堪地过来,当时觉得,这山道难行…”

殷绣扣着他的手指,“你与茹儿也一道携手行过吗?”

魏钊回头,“不曾。”

说着,他顿了顿,“她是你妹妹,我怎敢唐突。”

寺中行佛礼,见君王不行跪不磕头,是以山上下来的僧侣,见他二人也都只是合掌侧让。是时一行僧人行过,前面露出一个月白色的人影。

程灵沿着山道一路下来,双手扣于腹前,一步一慎,裙角浮动之间,优雅如仙。她行到魏钊面前行了个礼。眼落到那一双扣握在一起的手上,神色依旧自若。

“前面是落英道了,太后娘娘已进大雄宝殿,问及官家,官家要过去么。”

“嗯,过去。朕要陪母后上一柱香。绣儿,你可往上再行几步,落英道上是广玉兰,此时新败,正应道路之名。”

“是。”

程灵与殷绣一道送魏钊离开。人行远后,程灵方开口道:“我看见殷茹了,你与她长得并不像。”

殷绣垂头,并不应她的话,只道:“奴婢陪圣人再去看看宴上的茶食吧。”

落英道上花未成泥,白若铺雪道,道上雅香与人物关联,二人每行一步都不轻不浮。

程灵命珠灵和载荷远随,殷绣便伸了一只手扶她。

“你是不是怕,徐牧的手还会伸到我身边人中,今日的茶与食,我一一亲自看验,徐牧能得手一次,绝不会得手第二次。”

殷绣停下脚步,屈膝向她行了一个礼。

“您为官家思虑良多。”

程灵低头看她,“你想错了,我说过,魏钊是贼,我才是主。人前识礼,只不不愿意父亲姓名有损。”

殷绣垂眸,“是,殷绣日后,绝不再牵连刘知都。”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程灵耳根立刻充了血,她原本以为心事被说穿,自己会羞愤,毕竟她曾言殷绣作践于阉人,然而,在殷绣清灵的声音中,她却觉得肩膀猛地松了下来,好像日后都不用挺直脊背来端庄行一般,无比松快。

“你怎么看出来的。”

“那夜载荷送来的披风,奴婢明白,您从前是如何恪守礼教之人,断不会做这样的事。”

程灵笑了,“你起来。你既此生无心与他,就不要再伤他,我不想再看到他为你,受大陈宫的折辱。”

殷绣站直身子,“是,殷绣对知都,此生都只有亏和愧,只求还恩。”

“我要你恩都不能还,只断了他对你的心,剩下的,我来替你还他。”

殷绣的手轻轻抚上白石栏杆,前面玉兰花树已少,风中送来松柏的雅香。顺着石栏望出去,就见崖边平台上,宴开十三席,宫人来往其间,杏木桌,磁州窑鹧鸪斑的茶器摆开。再一回头,山门处车马云集,青山白衣相互印衬。

“圣人可知,这有多难。”

“你能陪魏钊熬过长春冷宫的岁月,怎知我不可随他走这一段歧路。若得幸,我愿把名利,身份,尊位,前途,全部还给你,然后,跟他一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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