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煞+番外(49)

所以,他要去附这个风雅。

“程灵,白马寺你也一道去。”

程灵怔了怔,这倒是他第一次在旁人面前唤自己的名字,她不由得看向张氏,张氏眼中似有一丝宽慰,但这在程灵看来,却很悲哀。

她不是不懂魏钊要和徐牧博弈,棋子是满朝文武,而她,以及她的父亲是棋子中的一枚,这个男人,嫁娶之后,从不在入夜时踏足明仁殿半步,柔情尽给殷绣,给她的,却只有利用。

她想着,甚至不想去应他的话了。

张氏到自如了些,一面饮茶一面与魏钊说了些琐碎的话,魏钊平声应和,不多时,外面暴雨小下来。垂拱那边来人说,吏部尚书白庆年来了,魏钊方辞走。

入夜,殷绣在灯下理书。

魏钊这个人,对书有很深的执念,收藏众多名家抄本刻本,平素从不许殷绣以外的人来经手。近来,他在翻殷相的《华月堂集》,这本集子是殷绣的私藏,后来合同另外几本,由周太后的手到了魏钊的手上,他读来忘时,殷绣也觉得,父亲之志有了后继之人。随手翻一页,其中夹着朱笔批写的插页,她正看读,外面通传声进来,接着,魏钊独自推门进来,手中自握伞,他透过纱帐看着殷绣一笑,悬伞于廊,方抖衣进来。

殷绣看了一眼外头。

“怎么没让有人跟着。”

“本已在寝,杨嗣宜说你过来了,想着几步路而已。你白日在哪儿逛去了。”

殷绣合上手中的书。

“去慈安殿看太后娘娘了,娘娘身子好了很多,咳血的症儿也渐消了。”

魏钊走到书案旁坐下,随口道,“太妃如何?”

殷绣没有答话。回身将一本案上的书往高处的架上放。魏钊回头,伸手替了她的手,低头看她道:“怎么了?”

“没什么,在想中秋会的事。”

魏钊将书放稳,回头道:

“你也听说徐牧下帖的事了。”

“嗯。”

魏钊随手挑起一支笔,在殷绣的额上一触。

殷绣忙用手去抹,笔上朱砂未洗,被手一滑拉,就在额上扯出了一道。

殷绣回头看了一眼铜镜,自己倒也笑了。

大陈宫教她成为看人做事一分不错的人,魏钊偶尔把这个她从镜中抹掉,还一抹荒唐颜色。

“你何用想那些事。”

说着,他又抬手去替她擦拭。

“总之是要在朝廷上切一刀,朕和徐牧,索性都看清。这一回,朕想看一看刘宪。”

“官家,明仁殿的事,我…”

“朕明白你想说什么。”

魏钊手中的笔打了一个旋儿,安稳地落回笔筒。

“不论有多难,朕都不会把你舍出去,事情避不了了就用身来档,我说过,你闭着眼,跟着我,就好。”

殷绣望着那支安然入筒的笔。

“可我知道官家实难。”

“绣儿,给朕时日。朕不想利用你哪怕一次,所以,不要求刘宪,哪怕是损,让朕替你损。”

孤独的人渴望更多的爱,殷绣此时却觉得爱恨沉重,无以复加。她在此望向镜中,那一道红痕已被魏钊抹成了一团红云。如同她烧红的脸。

女人的身体从来诚实,连她自己都不虚在年轻的情/欲里承认自己的浅薄和荒谬。她想殷茹,那个比她还要年轻的身体,守着慈安殿的老人和冷灯煎熬,再看着灯下魏钊俊逸的侧脸,她突然也生出邪恶的快感来。

在情感上,她可以退让一步,却不肯退到边缘。

“对了,掖庭那边已经穿话过来了,新入的良人子,已拟定位分,分了宫室。”

魏钊明目笑开,“那又如何?魏夫人。”

那又如何。

该贪的不贪其实也是罪过,殷绣伸了手,含笑将她手上残剩的朱砂抹染在魏钊的额上。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入院做手术了。这周也没有申榜。更新可能会有点佛系。一周恢复日更。这一周大家就原谅我咯。

第28章 白马寺 我不信。

八月十五这一日,程灵先行往寺中安排夜中赏月的斋宴。魏钊离宫,殷绣随行,同行的还有周太后与殷茹,并掖庭新选上来的二位婕妤,吴嫣与郑婉人。

殷茹穿了一身浅灰色大袖,上以银作线,绣着含苞而待的玉兰图,她扶着周太后上辇,而后便在车前立侯。那日有浅风,她的发极软,经风一拂,便松出发钗,虚无缥缈地浮动于面上。

殷绣跟着魏钊一道过来,见殷茹立在辇旁,便走到她面前,与她见了一个礼。

“太妃。”

殷茹轻轻握住她的手。

“姐姐说要和我伴着在一处,如今却是要与我生份了吗,我一人在慈安,很想姐姐。”

殷绣回头看了一眼魏钊,他并未蹬辇,立在华盖之下遥遥地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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